上号

林星晚的指尖在鼠标左键上悬了三秒，矿泉水瓶身的水珠已经顺着她的手腕滑进袖口。游戏界面上"恭喜发财"的组队邀请闪着金光，倒计时还剩12秒。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林星晚脸上，她看见聊天框里又跳出一行字：

王俊凯双排？我打辅助。

后面跟着个龇牙笑的表情。这是王俊凯游戏账号第一次主动发消息，往常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组队邀请。

冰箱突然发出更大的嗡鸣，震得厨房玻璃柜门微微发颤。林星晚把矿泉水瓶往料理台上一搁，瓶底撞出清脆的响声。

点击接受邀请的瞬间，游戏音效炸开在安静的客厅。林星晚拽过耳机戴上，橡胶耳罩压住她发烫的耳廓。队伍频道里传来轻微的电流杂音，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王俊凯"能听见吗？"

王俊凯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比演唱会现场听到的更近，像是贴着鼓膜在说话。背景里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还有他吞咽口水的响动。

林星晚的呼吸滞了一下。她调整麦克风位置时，看见游戏载入界面里两人的角色并肩站立——她操控的刺客角色"星陨"正歪头看着王俊凯的辅助角色，游戏建模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林星晚"嗯。"

她应了一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机里显得异常清晰，

林星晚你那边...没工作人员？"

耳机里传来轻笑，气流擦过麦克风的沙沙声让林星晚后颈发麻。

王俊凯"凌晨三点，"

王俊凯的语调放松得像在聊早饭，

王俊凯"保姆车都开走了。"

游戏开始的音效骤然响起，林星晚的刺客角色降生在泉水里。她习惯性按下Tab键查看对方装备，发现王俊凯的辅助装居然是根据她常用打法调整过的配置。

林星晚"你研究过我录播？"

林星晚操纵角色钻进草丛，声音卡在喉咙里。屏幕右下角的小地图上，王俊凯的辅助角色正紧紧跟在她身后半步，连走位习惯都像刻意模仿过她的节奏。

耳机那头沉默了两秒。

王俊凯看过几次。

"键盘声突然密集起来，王俊凯的声音混在技能音效里，

王俊凯"你上周那场逆风翻盘...挺厉害的。"

林星晚的指尖在W键上打滑。她上周确实有场经典翻盘局，但那是凌晨四点的单排，王俊凯的辅助角色突然往前冲了半步，游戏人物模型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披风边缘的交叠处闪过一道技能光效。

王俊凯"小心右边草丛。"

王俊凯突然压低声音。几乎同时，林星晚的刺客一个侧翻躲过敌方技能，反手甩出的匕首精准命中埋伏的敌人。两人配合得像同个大脑操控，敌方英雄倒下的瞬间，王俊凯在队伍频道里轻轻"啧"了一声。

这声气音让林星晚想起演唱会后台，她递矿泉水时王俊凯也是这样短促地笑了一下。当时他耳返的金属链擦过她手背，凉得像现在耳机贴着的皮肤。

王俊凯"中路。"

王俊凯突然说。林星晚条件反射地切屏过去，看见他的辅助角色正卡在河道位置，血量只剩三分之一。她闪现过去收割人头的瞬间，王俊凯突然在敌方视野盲区插了个眼。

这个眼位插得刁钻，正好照亮林星晚撤退的路线。她愣了下——这是她比赛时提过的"星陨专属眼位"，连苏晓都不知道具体坐标。

林星晚"你——"

王俊凯"推塔。"

王俊凯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笑。他的辅助角色站在防御塔边缘，游戏里的阳光把人物影子拉长到林星晚脚边。这场景莫名像热搜照片里两人在舞台上的站位。

推掉水晶时，林星晚发现掌心在出汗。胜利特效炸开的金光里，王俊凯的辅助角色突然做了个游戏内动作——单膝跪地，给她的刺客递上虚拟的MVP奖章。这是游戏里极其冷门的彩蛋动作，触发条件苛刻到玩家论坛都少有讨论。

王俊凯"再来一局？"

王俊凯问。背景音里传来什么东西倒下的闷响，接着是他手忙脚乱扶东西的动静。林星晚突然想起他工作室声明里"经常熬夜打游戏"的备注。

窗外传来环卫车作业的声响，天已经蒙蒙亮了。林星晚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4:17，她睡裙肩带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手肘处。

林星晚"你明天...今天没通告？"

耳机里传来衣料摩擦声，像王俊凯在调整坐姿。

王俊凯下午三点才飞长沙。

他顿了顿

王俊凯"其实..."

林星晚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游戏结算界面正在倒计时，她看见王俊凯的账号关注列表里只有"星陨"一个ID

林星晚"其实什么？"

王俊凯"其实我两年前就看过你比赛。"

王俊凯的语速突然变快，

王俊凯城市赛八强那场，你用的冷门符文页。

林星晚的鼠标光标停在退出按钮上。那场比赛她输得惨烈，台下观众不到五十人。赛后她在洗手间隔间里咬着拳头哭，就怕被仅剩的几个粉丝听见。

游戏房间突然跳出新提示：王俊凯赠送了她限量版皮肤，恰好是她常用英雄的冠军纪念款。这个皮肤三年前就绝版了，交易市场炒到五位数都难求。

林星晚"这太——"

王俊凯"就当谢礼。"

王俊凯的声音突然靠近麦克风，像在说悄悄话，

王俊凯谢谢你来看演唱会。

背景音里传来闹钟声，他小声骂了句什么，

王俊凯我该走了。

林星晚看着好友列表里"恭喜发财"的状态变成"离线"，游戏大厅的背景音乐突然显得特别吵。她摘下耳机时，左耳耳廓隐隐发烫，像是被人用手指轻轻捏过。

厨房的冰箱又开始嗡嗡响。林星晚起身时踢到了电源线，屏幕闪灭的瞬间，她看见玻璃屏反射里的自己——嘴角是上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