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的夜色浓郁如墨,在天穹上零碎的星辰在电闪雷鸣间隐匿,天幕之上仅存有一轮残余的银月悬挂在天空,向天下挥洒本就微弱的光辉。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道身影呼啸而过,卷动着山林间的枯枝败叶,仿佛在低声昭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风暴。
在一片相对静谧的山谷之中,两道身影安静的对峙而立。一人身着藏青色的长袍,手中执剑,眉目如画,眼眸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而另一人则是身披着锻银铁甲,面容冷奕而又严峻,手中紧握着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长刀。
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激烈碰撞,连周围的草木都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息。
“你真的,想要与我为敌吗?”藏青袍男子缓缓地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又淡漠,语调里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流风徐徐吹过湖面,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在月光照应之下的湖水犹如一片碎裂的银镜,倒映出天蛟靖王那一张略显得有些凝重的脸庞。
只见及他站立在湖边的小屋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目光深邃而又阴翳地凝望着远方。
“苍生君圣……”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在湖畔轻言细语得呢喃着某一个人士的名称,声音几乎快被淹没在呼啸而过的冷风之中。但他的拳头却在此时此刻紧紧得攥住,指节微微发白。
那一战的画面仿佛还近在眼前,褚暮旒烨那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正如同深不见底的裂渊一般,毫无顾忌得在转瞬即逝的时光里吞噬着他顽强拼搏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淌的精纯灵力,每一丝力量似乎都在提醒着他那未尽的责任。
“我不能再逃避了,”他在心中默念着,“河蛟龙族的荣光,绝对不能够在我的手中熄灭。”
与此同时,在天荒谷地的祭坛之上,苍生君圣在瀑布前盘膝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薄的烟雾,那是他的心魔在蠢蠢欲动之时的景象。他的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呻吟,“为什么这些杂念……总是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呢?”
徒然间,他的手猛地朝前一挥,一道黑色的气流横扫而出,击碎了祭坛旁的一根石柱。碎石四溅,尘埃飞扬,但他却并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是觉得心中的压迫感受更重了几分。
“龙擎苍偃,”他低吼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不甘,“你到底想要逃离一些什么啊?!”
不远处的山谷中,天蛟靖王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直看向天荒谷地的方向。
夜风渐起,带着清冷而又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吹动了湖边小屋内悬挂的风铃,清脆的叮当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祁邝邶卺的手指依旧只停留在剑柄上,指尖微微颤动,仿佛能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微凉触感。他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似乎快要穿透了夜色的帷幕,直望向那片遥远的天荒谷地,那里散逸而出的气息总令他感受到心神不宁。
“褚暮旒烨……”他再次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曾经的对手,现如今的宿敌,他们两人的命运似乎早已在此前纠缠在了一起,至今为止也无法轻易地被分割。
他转身走进屋内,木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声。屋内烛火摇曳,照亮了他那一张平静却又坚定的脸庞。他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古老的典籍,翻开泛黄的纸页,阅读着上面记载着河蛟龙族的兴衰史。
“先祖们曾以血脉之力统御着荒芜之地的大江大河,以神灵庇佑着古镇四方的安宁……现如今,整个蛟龙族中却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他的手指轻抚过那些模糊的字迹,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之后的黯然。
窗柃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梭。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一只银白色的狐狸正蹲在不远处,尾巴轻轻摆动,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是你?”他认出了这只狐狸,正是那只曾在天荒谷地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二尾妖狐。
狐狸抬起前爪,轻轻拍了拍地面,似乎在示意他跟上。祁邝邶卺犹豫了一下,随即跃出窗外,跟随着狐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愈发深沉,银狐轻盈地在林间穿行,宛如一道银色流光,时而隐没在树影中,时而显现在月光下。祁邝邶卺紧随其后,脚步稳健却不发出一丝声响,宛若夜行的幽灵。
穿过密林,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一座古老的神庙矗立在山崖边缘,庙宇的石壁上爬满了藤蔓,斑驳的雕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神秘。
那是一座烟雾缭绕的土地隍殿。
那银狐突然停在了庙门的道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随即便身形一闪,徒然消失在庙宇的阴影中。
祁邝邶卺缓步走进神庙,脚底踩在厚实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庙内漆黑一片,唯有中央的神龛上燃着一盏微弱的油灯,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座模糊的神像轮廓。
“你可终于是,舍得过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三分的嘲讽与四分的冷漠。
祁邝邶卺闻言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般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神像后方的一道漆黑色的身影上。
“褚暮旒烨,”他沉声道,“你煞费苦心得引我来此,究竟是有何种企图与目的啊?”
那一道身影缓缓得走出,苍生君圣的面容在灯火的照耀下,逐渐变得清晰。他的脸上挂着淡泊名利一般的阴险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达至眼底,反而透露着一股子刻意之后的阴冷。
“许久不见得你了,你还是这般的警惕。”
“废话少说,”祁邝邶卺的手按在剑柄上,语气冰冷,“你我之间,无需虚与委蛇。”
岂料,褚暮旒烨不置可否得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颇为不满的晦暗光芒。“看来,你对我……依然是心存芥蒂。”
夜色更深,神隍庙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祁邝邶卺的手指微微收紧,剑柄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硌在他的掌心,带来一丝的刺痛。他的目光死死得盯住眼前衣冠楚楚的褚暮旒烨,眼中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你费尽心思得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想和我叙旧的吧?”褚暮旒烨缓步向前,脚步声在空旷的神庙内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祁邝邶卺的心弦上。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还是说,你也像我一样,被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任何的出路啊?”
祁邝邶卺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戒备更加深重。他深切得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士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心怀天下的苍生君圣,而是一个被心魔所侵蚀的妖魔。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冷静:“我既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需要你的指引。我来,只是为了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那么,你可真得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士。”褚暮旒烨的笑容渐渐得收敛了起来,眼中的寒意愈发的浓烈。“恩怨啊?”
他颇为不屑一顾得冷哼一声,“你以为,仅凭借着你一个人士,就能够了结这一切了吗!”
话音未落,褚暮旒烨的身形猛然一动,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在瞬息之间就逼近了祁邝邶卺的身前。
他的手掌如鹰爪般探出,直取对方脆弱敏感的咽喉。
眼前的祁邝邶卺似乎是早有所防备,偏侧过身形闪躲过对方的一记杀招,拔起湛蓝色的卢中剑,长剑出鞘,剑光如电,划破黑暗,迎向对方迅猛而又敏捷的攻势。
两股力量在空中猛烈得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神隍庙殿内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狂风骤起,吹卷灭了神龛上的油灯,整个空间顿时陷入了一片的漆黑。
一声爆喝自黑暗中传来,两股力量在黑暗中交错而过。祁邝邶卺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击在神龛旁的柱子上,将柱子撞得粉碎。
而那一道漆黑色的身影则是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之后,就转身正欲离去。
“你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依然还是我当初见你之时的这一般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