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子刚刚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就像一个刚出厂的机器人一样,语调中带点直白。可白栀子她并没有在乎,继续在姥姥的唠叨下努力克制住自己胆小的心理毛病。
“今天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会刮台风,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许去,好吗?”
刘长英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这句话,不知道语气还存不存在偏激。白栀子一听,微微点头,可能现在她并没有在意姥姥说出来的话是否偏激,更不会觉得姥姥在凶她。
“姥姥……”白栀子突然轻声叫住了刘长英。
刘长英回过头,慈祥的眼眸穿透心扉,她没有回问,而是等着白栀子继续说。
“我想吃红豆味的凉糕。”
刘长英听到白栀子主动提出的这个要求,心中一惊,感觉她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了,大概是饿。
这会儿,姥姥露出一丝真情的笑意,她说,语气像在挑逗:“你这个馋嘴猫,就知道吃。”
“好好,栀子想吃什么姥姥上街买就是了。”
又回到房间的那一片寂静状态下,姥姥走出房间,带上雨具便匆匆走出家门。而白栀子顿时反应过来,她突然跑到窗口,趴在窗台上俯身眺望。楼下刘长英推动着自行车,在三楼的白栀子立刻大喊:“姥姥!”
就一声。刘长英听到抬头望去,看见白栀子几乎把脑袋伸出了窗外,于是,姥姥误会了白栀子,喊道:“你不要把头伸出来玩,危险啊!”
“你等姥姥回来,你快回房间里去!该干嘛就干嘛!”
白栀子这下彻底没辙了。看着姥姥骑上自行车往市集上去。她眼前只留下一丝畏惧,感到心发凉。
她整个人都是那种僵硬的感觉。每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弄清楚的东西却没机会去弄清楚。
她其实想告诉姥姥,今天收音机里天气预报说会刮台风,叫她不要忽视,路上注意安全。这么简单的话她居然没能说出口。白栀子心中激起一片担忧,她十分担心姥姥的去向,担心着姥姥来回是否安全,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姥姥。
“这丫头,记性还蛮好的。”对面三楼新邻居——顾晨在二度空间喃喃自语。“这女孩……怎么这么胆小?”
看着白栀子坐在床上不停地在自责,还在情绪躁动得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你不要哭,再哭脸都要花了,你就不好看了。”这时,她又听到这个声音了。这次,这个声音语调很平和,像是在安慰。白栀子正在努力寻找该声音的来源,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这个声音越来越近:“妹妹,白栀子对吧?我是你邻居,你不用害怕,我是来保护你的。”
白栀子猛然间抬起头,发现声音的来源就在对面,突然想起之前她在对面认识了一个特别的男孩,长得帅,但行为古怪。白栀子于是壮起胆来,收敛着脆弱的那颗心缓缓地移步前去。
当她拉开窗帘,就看到有一只千纸鹤在空中晃了晃,当她再注意一下,视线落在了一只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的手,就发现这只千纸鹤是被拿着的。
白栀子定眼一看,男孩身高一米八,穿着那件蓝白渐变的礼服。只是她怎么想也想不着,自己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怎么可能发现得了,除非房间里有摄像头。
那边的顾晨看着白栀子在发呆,两眼无神般的空洞。顾晨连忙举起千纸鹤,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继续消遣下去。
白栀子集中到了,她脑海中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意义何在了。
她立刻从书桌柜里翻找出珍藏多年的千纸鹤,上面已经留有灰尘和锈斑,不过她并不在意,拿起其中一只用黑色钢笔在翅膀上写下“我不怕了”四个字,紧接着她瞄准了对面,向着顾晨猛地把古老的千纸鹤扔出去,看看是不是飞得很高……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只古老的千纸鹤已经飞不远了,因为储藏不当,导致纸面发霉,整个千纸鹤软塌塌的,就像老年人满身脆弱。
“哎呀!”白栀子听见对面顾晨喊了一声。是顾晨没有接住千纸鹤,让它失算得掉在了楼下的花丛里。
“不过没事……”他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转身就要下楼去捡。
白栀子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样子,突然发现他人好幽默。她咧开嘴,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然后她转身跑回房间,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只干净的白色千纸鹤,把翅膀展开,在背面再写上那四个字“我不怕了”。
这次她并没有去扔,而是提起那半截油画棒,凭感觉在翅膀正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线条是黄色的,整体她不上色,为了营造出镂空的感觉。
后来,她拿着千纸鹤跑回阳台。发现顾晨正要走出阳台门,他回一头,见白栀子又站在那里,停下脚步,抬手冲她挥手,表示“再见”。
而白栀子也学他,举起手挥了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别人打招呼,手心有些渗汗。
她深吸一口气,再把千纸鹤扔出去。
这次有一阵大风吹来,帮助了她大忙。这只千纸鹤飞得又稳又快,像一只活鸟,朝着顾晨直径飞去。顾晨看准了,他抬高手,掌心朝上一把接住。
顾晨不是一般人,他已经接到了。
他把千纸鹤举得高高的,对着蓝天白云,天光映穿纸面,他仔细地欣赏了一番,突然激动地蹦起来,可把白栀子吓坏了。
顾晨激动得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太好了,你勇敢了!”
白栀子的脸颊隐隐约约觉得发烫,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回吧,又感觉很没面子。
这时,楼下的刘长英买东西回来了。白栀子火速下楼,刚好和大人撞了个急趔趄,白栀子就是太冒失了。
“姥姥,凉糕买回来了吗?”
“买回……”刘长英话还没说到一半,掏出的糕点瞬间就让白栀子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