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席间等了片刻后,就听看见官家庄善带着藏海进来。藏海修长身影踏入门槛,与她错愕的目光撞个正着。
藏海不动声色的收回与庄之瑶对视的视线,转而看着庄芦隐恭敬的作揖嘴里说着不少的恭维话,这让庄芦隐听着很是满意。摆手让他无需拘礼直接在庄之瑶身边坐下即可。席间庄之甫假惺惺欢迎他的到来,庄庐隐征求藏海的意见,要把杨真挑选的幕僚全部赶走,只留下几个老人,庄庐隐让藏海准备他父亲的忌日大典,藏海满口答应。
庄之瑶他这幅谄媚的姿态尽收眼底,银匙搅着碗中莲子羹的动作渐缓。眼前这人揖让间的分寸、应答时的机敏,哪里像初入府时那个任人拿捏的落魄书生?
她抬眼时,正撞见藏海眼角微挑的弧度,那抹转瞬即逝的锋芒,让她指尖不由得收紧了汤匙。
短短数日便在权力漩涡里翻云覆雨,庄之瑶在这一刻确定,先前轻视了他。
斜对面的蒋襄将庄之瑶一直盯着藏海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底腾起猜忌:莫不是这丫头为了抗婚,竟想拿个幕僚做筏子,来个鱼死网破不成?
想到此处,蒋襄心里就多了个心眼,一顿饭席过后,便派人在暗处多盯着庄之瑶。
入夜,藏海处理完事务回到内院小屋。穿过廊亭时,便看见庄之瑶坐在台阶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仰头望着天空。藏海垂眸,脚步微顿,随即放缓了步伐。脚底踩着石阶发出细微的声响。
庄之瑶没有回头,声音清冷如霜。
庄之瑶恭喜你啊,藏幕僚,哦不对
庄之瑶该是藏大人了
藏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走到她身边坐下,衣袂扫过青石时带起细微的风声。
藏海三小姐不必担心,你与我的交易依然作数
庄之瑶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他,眼尾的微微上挑,像极了戒备的幼兽。
藏海心头一跳,恍惚间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他端着汤药要给这小丫头喂药,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那种滋味让藏海至今都有些犯怵。
庄之瑶的声音发紧,喉结微微滚动。
庄之瑶为什么?
藏海歪头眯眼,墨色瞳孔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藏海三小姐在问什么?
庄之瑶你赶走父亲的两个心腹,还让他为你遣散所有幕僚
庄之瑶突然站起,裙裾扫过石阶发出细碎的声响。
庄之瑶现在你在父亲心里的地位都快超过我了,我根本帮不了你
庄之瑶为什么还要守着那个交易?
藏海也跟着起身,看着几步外的少女。她挺直脊背的样子,倒比庄芦隐还难糊弄几分。
藏海三小姐不必贬低自己
他语调含笑,却不达眼底。
藏海您能帮我的地方多了去,现在帮不到,不代表未来不行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庄之瑶又后退半步,与其保持了几分距离。她向来爱恨分明,喜欢藏海是真,但是此刻害怕藏海也是真。
庄之瑶你恐怕从入皇陵就开始谋划,不,甚至更早
藏海望着少女紧绷的肩膀,心中暗叹失算。原以为拿捏住庄芦隐就万事大吉,却忘了这颗藏在深闺里的棋子,远比想象中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