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望着身边突然换成香暗荼的空位,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收回目光。
他挺直脊背看向戏台,皮影戏里的毬手正策马扬杆,光影在幕布上跃动,却怎么也入不了他的眼。
余光总不自觉地往右侧飘,看庄之瑶捧着茶盏,时而跟着众人齐声惋惜,时而拍手叫好,情绪高涨得像是真的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赛事。
当 “庄之行” 的名字从八公子的口中落下,庄之瑶 “唰” 地站起身,锦缎裙摆带起一阵风,惊得邻座茶盏轻晃。
她双手拍得通红,声音比满场喝彩声还响亮,
庄之瑶香姐姐,你听到了么,我二哥赢了!
杏眼亮晶晶的,嘴角笑意几乎要漫出来。
香暗荼被她扯着胳膊摇晃,却也不恼,眉眼弯弯应道。
“听到了听到了!”
庄之瑶听着香暗荼的应声,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般猛地转身,看向一旁的丫鬟云彩。
庄之瑶云彩,本小姐今日高兴,把赢来的银两都带去城西,分给那些乞丐!
她顿了顿,又继续补充。
庄之瑶记住,要用我二哥的名义, 好事不能白做了!
藏海望着手舞足蹈的小姑娘,喉头不自觉跟着发紧。心底某处被她的雀跃撞得发软,唇角竟也微微上扬。
这细微的变化没逃过香暗荼的眼睛,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藏海,目光像根细细的银针。
待藏海慌乱收回视线,正巧撞进她意味深长的眼神里 ,那挑眉的弧度,分明在无声质问:方才盯着庄之瑶,到底什么心思?
藏海仓促轻咳一声,猛地扭头看向别处。两人间流转的目光,却被庄之瑶余光瞥见。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看着香暗荼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藏海不自然的侧脸,心口突然像是被细丝缠住。
不过很快,她又将情绪尽数敛回,重新把视线投向戏台,只是拍手的力道,不知何时重了几分。
庄之行步打毬赛夺冠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京城,当庄芦隐在餐席上提及此事时,眼角眉梢都藏不住欣慰之色。
庄之甫母子闻言便同时露出不屑的神情,仿佛那荣耀与庄家毫无干系。
唯有庄之瑶与藏海眉眼含笑,眼底真心为这份喜讯泛起涟漪。
听着庄之甫有意无意的贬低庄之行的话,庄之瑶高兴的神色立即耷拉了下来,不悦的看着他。
就在气氛凝滞时,藏海突然轻笑出声。
藏海侯爷,我听说二公子私下,找了师傅勤练武功,也不出去玩乐了
藏海原来二公子习起武来比寻常人快很多啊
这番话似蜜糖裹着砒霜,表面赞庄之行,实则将庄之甫捧得更高。
平津侯庄芦隐嘴上维持着大家长的沉稳, 可微微上扬的尾音,早已泄露出心底的得意。
“庄家男儿弓马娴熟本是分内事,之甫若肯下功夫,自然更胜一筹。”
藏海这一番完完全是在暗搓搓地捧庄之甫。
蒋襄默默观察着丈夫神色,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望着藏海巧舌如簧的模样,危机感在胸腔翻涌。
这时庄之瑶突然开口,声线清甜。
庄之瑶那是,我至今还记得,父亲小时候还教过我们兄妹俩骑马射箭呢
听着之瑶无意间的一番话,瞬间将庄芦隐记想起还在冬夏领兵征战时,与沈宛妻儿相处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