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芦隐从庄之瑶口中听闻庄之甫竟想在藏海修缮陵墓的事上动手脚贪墨钱财,顿时气得面色涨红,当即把儿子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顿。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庄之甫的鼻子骂道。
“你这蠢货!看不出曹静贤明摆着是借这事针对藏海吗?你一掺和,倒让老夫不得不出面保他了!”
庄之瑶正在灯下核对账簿,指尖刚划过一串数字,就被匆匆闯进来的云彩打断。
“夫人,刚听说大人去了趟户部,墓地里就涌来好些工匠!”
云彩话音未落,庄之瑶握着账册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猜不透藏海这是应了庄之甫的要求,还是父亲发了话,让大哥松了口。
当晚她辗转难眠,原以为藏海会跟自己透些消息,可直到烛火燃尽,藏海始终只字未提,心口的烦闷像浸了水的棉絮,越沉越重。
朝堂之上风云再起。曹静贤见藏海始终不肯归顺,本想再次施压,却不料平津侯庄芦隐突然出面,为藏海争取了宽限的时日。
这一来,庄芦隐与曹静贤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曹静贤盯着御座下挺立的庄芦隐,心中冷笑:平津侯竟不惜为藏海开罪于我,想必那物件当真被藏海寻到了。他摩挲着袖中各地官员弹劾庄之甫贪腐的卷宗,眼底泛起阴鸷,或许该让庄之甫这枚棋子,撬开藏海的嘴。
藏府前厅的铜鹤香炉正袅袅吐着烟,庄之瑶听闻大哥庄之甫到访,踩着裙摆快步赶来,却被管家高明拦在廊下。
“夫人,大人把庄大人请去书房说话了。”
庄之瑶望着紧闭的书房门,指节微微泛白。近来藏海与大哥往来愈发频繁,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像藤蔓般越缠越紧。
这预感很快便应验了。那日藏海本在外与官员议事,归途竟遇刺重伤。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去了趟平津侯府,回来时已是满身血污。
庄之瑶扑过去时,指尖触到的全是滚烫的血,吓得浑身发抖,后来她从外界传得消息知道刺杀藏海的是庄之甫,如今他人被曹静贤扣住了,平津侯府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庄之瑶凝视着榻上已处理好伤口的藏海,唤来云彩,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病人。
待众人退下,她解了钗环,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料,烛火在她眼下映出青黑,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得她鬓边碎发都泛着霜白。
这几日,藏海始终昏迷不醒,而她的心,就像悬在刀尖上,日夜不得安宁。
三日后的清晨,守在床边的庄之瑶忽然惊醒。
榻上的人指尖动了动,眼睫颤了颤,终是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刚从混沌中挣脱,带着些微迷茫望向帐顶,庄之瑶心头猛地一紧,忙撑着发麻的身子扑过去。
庄之瑶你醒了
见藏海挣扎着想坐起身,她赶紧伸手托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飞快地往他腰后垫了个软枕。
转身倒温水时,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瓷杯与托盘碰撞出轻响。
将水杯凑到藏海唇边时,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呵护易碎的琉璃,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温水,才松了口气。
庄之瑶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刚醒身子虚,先润润喉
庄之瑶用帕子拭了拭藏海喝完水的唇角水渍,声音放得更柔。
庄之瑶厨房温着粥,过会儿就送来
庄之瑶大夫说你这伤得静养,头几日只能吃些清粥小菜
藏海顺着她的力道靠在软枕上,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这三日她必定没合过眼,鬓边碎发沾着些倦意,可自他醒来,她竟半句没问那日遇刺的事。往日里她最是敏锐,此刻却只字不提,反倒让他心里泛起莫名的慌。
藏海知道她这是在强压着疑虑,可眼下正是揪出幕后第三人的关键时候,他只能暂时将实情压在心底,想着等尘埃落定再好好告诉她所有的事。
庄之瑶正替藏海掖着被角,忽然察觉他的目光停在自己脸上,抬眼时撞进他复杂的眼底,她只当没看见那丝愧疚,轻声道。
庄之瑶再歇会儿吧,粥来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