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少年团
张真源乙女|雾都回响
01
我妈说我打小就是个很莽撞的人,掀过小姐姐的裙子抢过小哥哥的零食,爬过水管翻过围墙,上头了会骂脏话发火了要打群架,哪里写着禁止进入哪里就有我,无论跟谁站在一块儿都会显得格格不入,台风街十里八乡就没一个不认识我的。
都现在了住我家隔壁的弟弟脸上还有一块被我扣出来的疤。
“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以后去外边迟早要吃亏。”
我妈说。
秉持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古训,我从十六岁那年开始了我的个人旅行,我总想着,只要我早一点走遍了“外边”,“去外边”这件事儿就来不及变成“以后”。
然后我妈从担心我吃亏变成了担心我不回家。
那两年真的很快乐,天上人间好看,山川湖泊好看,白羊座流星雨也好看,我甚至一度想要跟随大冰就此驻扎在云南,在酒吧里用瞎掰的狗血故事换一瓶夺命大乌苏,然后醉倒在洱海边。
再然后,我妈的担心成真了。
十八岁,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我踏上了一座名为重庆的城市,遇见了自认为轰轰烈烈又乱七八糟的十八年人生里的最惊艳。
比难得一见的天上人间惊艳,比埋在岁月里的山川湖泊惊艳,比一亿光年前的白羊座流星雨惊艳,比少女第一次的怦然心动惊艳。
我不想回家了,我想留在这里。
我妈很久很久之前说过我会吃亏,在重庆,我确实“吃亏”了。我把一颗心遗落在了这里,遗落在了那个有着苹果头、烟熏妆、眉眼里透着慵懒的坏、大长腿、穿着黑色马丁靴、在酒吧昏暗灯光下拨动吉他弦的男人身上。
02
我来的第一家重庆酒吧,叫“光轮1932”。名字透着一股子老旧浪漫的劲儿,像这个城市的底色。
我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杯果汁——毕竟还没满十八,酒是不让喝的。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追光灯打在一个身影上。
他背着吉他,站姿随意,苹果头下的烟熏妆在灯光里显得有些颓废又性感。
“光轮1932,送给大家一首,《雾都》。”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沙哑的颗粒感,像磨砂的石子划过心尖,痒。
前奏响起,吉他的音色厚重,带着穿透力。他低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优越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当他抬眼看向台下时,我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
那是一双含情眼,带着慵懒的坏,仿佛能将人魂魄勾走。
他开始唱歌,声音变得撕裂而富有爆发力,配合着吉他的扫弦,像山城夜晚的阵雨,猛烈又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我不知道歌词唱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了。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他只是微微弯腰致意,然后报了下一首歌名。
中场休息时,他从舞台上下来,经过我桌边时,脚步顿了顿。
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指节分明的手拧开瓶盖,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