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生气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着我转,只是偶尔在我身边经过时,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我一眼。我装作没看到,把头埋得更低。也许,这样疏远也好,至少等他真的和林学姐在一起了,我不会那么难过。
直到我得知B市物理竞赛的通知下来。这是一个可以去省重点中学集训的机会,远离这里,远离刘耀文,远离所有让我痛苦的回忆。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报了名。
刘耀文是最后一个知道我要走的人。当我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碰到他,他听我说了要去竞赛的事情,眼神变得难以置信,又带着一丝受伤。
“去B市?什么时候的事?这么突然?”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刚决定的。”我垂着眼,不敢看他。
“那艺术节呢?你的节目怎么办?”他问。
“我不参加了。”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沉默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静默。半晌,他才开口,语气有些冷:“丛戚戚,你变了。”
我没有反驳。是啊,我变了,变得不再敢面对你,不再敢靠近你。
竞赛出发那天,我没有告诉刘耀文具体时间。我背着书包,手里拎着那把还没学会几个和弦的尤克里里,走在熟悉的校园小路上。经过教室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窗户开着,我看到刘耀文趴在桌子上,旁边放着那盆风信子,他似乎睡着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桌边。将尤克里里轻轻放在他抽屉的最深处,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卡片,压在尤克里里上面。卡片上,我只写了一句话:
“祝你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我没敢写“和林学姐”,因为光是想,心就痛得无法呼吸。写下这句话,仿佛是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未尽的可能性。我最后看了一眼趴着睡的他,他的睡颜依旧是少年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疲惫。我多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多想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可是,我不能。
我无声地退出了教室,关上门。告别,有时候就是这样,悄无声息,不留余地。
B市的集训生活紧凑而充实,我拼命学习,试图用知识填满内心的空洞。偶尔刷到学校论坛,看到艺术节的盛况,依然没有看到刘耀文和林学姐的合照。他那天到底有没有表演?他的节目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问。我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进沙子里。
高考后,我顺利考上了B市的大学。大学生活多姿多彩,我交到了新的朋友,尝试了许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只是夜深人静时,那个少年身影总会出现在梦里,伴随着那盆紫色风信子淡淡的香气。我曾尝试联系过他,但在对话框里打出“刘耀文”三个字后,又默默删掉。我们之间隔着的,是误会,更是我亲手筑起的心墙。
时间像一条奔腾的河流,冲刷着记忆的痕迹,却冲不走那些深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