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烦躁。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那天我只是……”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严浩翔那家伙，口无遮拦。我怕他把长辈们的玩笑话说得太认真，让你觉得有压力。而且……而且当时我马上就要去外地了，我自己心里也乱得很，我……”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他或许当时的确没有全想清楚对我的感情，或许觉得在那种即将分离的时刻，谈论这些并不合适。但他绝对没有把我仅仅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妹妹。

“你当时……是怕给我压力？”我低声问，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瞬间涌上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复杂：“也许吧。当时脑子里很乱，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地想……想让你轻松一点。”

轻松一点？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他以为他是在为我好，却不知道他的一句话，把我推入了怎样一个深渊，让我独自在黑暗里疗伤，让我用尽力气去远离他。

“轻松一点？”我重复他的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你以为那样说，我就轻松了？你知道我当时听到你那样说，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为了不继续喜欢你，努力了多久吗？！”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所有的委屈、不解、伤心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吼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面子。

他被我的反应震住了，脸上的懊恼和困惑更深了。他向前一步，想伸手抱我，却被我躲开了。

“别碰我！”我退后一步，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你以为一句‘误会’，就能抹去这段时间我所承受的一切吗？”

“我不是……”他试图解释。

“你根本不知道！”我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劈裂，“你不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想跟你说我的心意！你不知道听到你那样说的时候，我的世界瞬间就塌了！你不知道我每天都要压抑着自己想找你的冲动，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只把你当妹妹！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哭得浑身发抖，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那些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感情，那些独自品尝的苦涩，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愧疚，再到一种深沉的痛苦。他伸出手，想擦掉我的眼泪，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仿佛怕再次惹恼我。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小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

“你现在知道了。”我打断他，吸了吸鼻子，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所以呢？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心意，知道了我的难过，你想怎么样？”

我擦掉眼泪，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丑陋，但我已经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