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剧本里写的是雨中分手，而他们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在那个充满他们回忆的阳台上，说出了再也不见的话。他的雨伞没有滑落，他的心却像是被撕成了碎片，找不到整的形状。

围读会结束后，陆斯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真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叫住了她。

“斯人。”他用了那个熟悉的爱称，声音轻得仿佛能被空气稀释。

陆斯人脚步顿住，转过身来。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恢复了平静。

“有事吗，张老师？”她依然用着敬称。

“你……还好吗？”他问出口，觉得自己的问题愚蠢至极。她不好吗？她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新晋女演员，站在舞台上，接受鲜花和掌声。

“挺好的。”她的回答简短而官方，“谢谢关心。”

气氛又凝滞了。他想问她为什么当年一声不吭就转学，想问她那七年是怎么过的，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但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这部戏……”他试图找个话题，“剧本挺好的，期待合作。”

“嗯，期待合作。”她重复着他的话，语气毫无波澜。

她似乎真的变了，变得滴水不漏，美地隐藏着所有情绪。不再是那个在他面前会撒娇会生气的女孩了。

看着她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会议室，张真源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以为重逢后，他们之间至少还能保留一丝旧日的温存，哪怕只是朋友，但她似乎筑起了一道高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全身心地投入到新戏的拍摄中。戏里的他们，从青涩的校园情侣，到职场上的陌生人，再到重新吸引、试探、复合，每一个阶段都充斥着复杂的情感。

导演对细节要求极高，尤其是对手戏。有一场戏，是男女主角分手多年后第一次正式见面。剧本要求两人眼神对视，无声地传递出震惊、怀念、痛苦和一丝隐藏的爱意。

拍摄现场，灯光、道具、摄像机都已就位。张真源和陆斯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相对而立。

“行动！”导演喊道。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那一瞬间，片场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张真源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曾是他高中时代最美的风景。他试图从里面寻找一丝熟悉的情感，一丝对过去的回忆。他看到的是复杂的情绪，有防备，有痛苦，也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扮演的男主角，心中满是悔恨和不甘。而她扮演的女主角，脸上是平静，但眼底深处却藏着翻涌的情绪。

她演得太好了，好到让他分不清，这是剧中的角色，还是她真实的感受。

“卡！”导演喊停，“斯人，你眼神里的情感再压抑一点，要那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真源，你可以稍微流露一点点不确定，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

再来一次。

他们再次对视。这次，张真源捕捉到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只是一瞬间，快得像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