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郡的夜裹着咸涩海风漫进魏府,魏劭望着母亲递来的青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朱夫人难得母子独处,陪我多喝几杯
魏夫人鬓边的珍珠步摇轻晃,声音里带着不寻常的殷切。
三杯烈酒下肚,喉间的灼烧感却混着异样的燥热蔓延开来。
魏劭皱起眉,正要起身,却见母亲突然按住心口
朱夫人老毛病又犯了...你且去我房里取安神药。
不等他回答,已扶着侍女匆匆离去。
廊下的月光被云层遮蔽,魏劭踉跄着扶住雕花栏杆。
意识渐渐模糊间,听见侍女急切的声音
侍女男君!夫人头痛欲裂,求您去看看!
推开房门的刹那,浓重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郑楚玉身着半透的茜纱寝衣斜倚在床榻,发间金步摇随着起身的动作轻颤
郑楚玉表哥...
她伸出的手还未触及,便被魏劭猛地甩开
魏劭穿上衣服!
魏劭背靠房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药效在体内翻涌,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模糊,唯有心底的怒意愈发清晰。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父亲战死沙场的夜晚,也是这般被人算计的感觉。
郑楚玉表哥为何如此狠心?
郑楚玉扑上来从背后环住他,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
郑楚玉我这般待你...
魏劭滚!
魏劭暴怒着转身,将人狠狠推开。郑楚玉跌坐在地,发丝凌乱,眼中闪过惊恐。
他一脚踹开房门,撞碎了门外屏息等待的寂静——魏夫人脸色惨白地立在廊下,身后的侍女们纷纷后退。
魏劭母亲好手段。
魏劭的声音冷得像冰,额角青筋暴起
魏劭勾结外人算计亲生儿子,就为了让她进门?
他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朱夫人下意识后退,裙摆扫落了廊下的灯笼。
夜色如墨,魏劭跌跌撞撞地回到主院。
意识混沌间,却在推开房门的瞬间,望见乔柠端坐在烛火旁。
她身着月白色寝衣,手中捧着未绣完的锦帕,发间只别着一支白玉簪,在摇曳的光影里美得惊心动魄。
魏劭你...
魏劭喉咙发紧,想起公孙羊说的"至亲至爱之人"。
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愤怒与不甘,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来。
他踉跄着向前,握住她的手腕
乔柠望着他通红的眼眶和泛着薄汗的额头,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白日里郑楚玉鬼鬼祟祟的身影,想起朱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口泛起一阵刺痛。
他突然将人抱起,大步走向床榻。绣着并蒂莲的床幔在风中轻扬,烛火映得乔柠的眼睛里泛起水光。魏劭低头吻住她的瞬间,所有的理智都被汹涌的情感淹没
夜露渐重,渔郡的梆子声惊起了栖息的海鸟。乔柠躺在魏劭怀中,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背上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战役留下的伤痕
她想起这些日子的猜忌与试探,想起他在噩梦中颤抖的模样,突然觉得,这场始于权谋的婚姻,或许早已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生长出了意料之外的情愫
而此刻的朱夫人院中,郑楚玉跪坐在满地狼藉里,手中还攥着被扯坏的衣袖。
朱夫人望着被踹开的房门,想起儿子临走时寒彻骨髓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郑楚玉姨母,我该怎么办?
郑楚玉的声音带着哭腔。
朱夫人攥紧佛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朱夫人都怪那个乔柠!若不是她狐媚子勾着劭儿...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想起魏劭看向乔柠时眼底从未有过的温柔,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早已失去了掌控儿子的能力。
更鼓声穿透夜色,魏劭迷迷糊糊间将乔柠搂得更紧。
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映得床头的青铜臂搁泛着温润的光——那是他送给她的,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