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结束,梁晚慈早早准备下班。竞技游戏免不了有输有赢,还没待几天的一号休息室转眼就要让给新的胜利者。梁晚慈淡然如常,相较之下,其他人稍显失意,尤其是周柯宇,虽没表现得明显,但她能感觉到他不太开心。
方才他还弹着吉他给她唱过歌,梁晚慈想着,礼尚往来,她总该有所表示。
梁晚慈“结束后,我请大家一块吃宵夜吧?”
她快走几步赶上众人,笑眼盈盈地望着他们,等候回应。
柯洁和蒲熠星另有约在先,婉言推却了。敖子逸同王瑞欣相视一眼,唇边浮起一点心照不宣的笑意,只说有剧本需商议。转眼间,只剩周柯宇还在身旁。梁晚慈岂不知他们的用意,却也不便点破,只转头向他:
梁晚慈“你呢?”
梁晚慈“你也要拒绝我吗?”
梁小姐未免太看轻自己。周柯宇眉间虽还凝着些许郁色,答得却极爽利,倒像是怕她反悔。
梁晚慈“那——”
梁晚慈“你想吃什么?”
二人并肩而行,经过训练室时,李乐意正推门出来,倦懒地伸了个腰。走在后头的翟潇闻瞧见梁晚慈与周柯宇,随口问道:
翟潇闻“你俩一块走啊?”
梁晚慈“是啊。”
梁晚慈回答得快,但语气平常,就像聊天气一样:
梁晚慈“我们那点连胜纪录叫时团的弟弟们断了,正打算去吃宵夜抚慰一番。你们呢?要不要一块去?”
这两位显然不及先前几位有眼色。李乐意与翟潇闻全然无视周柯宇眨得快要抽筋的眼睛,一听见“吃”字,四目顿时放光,往日恩怨暂且抛却,立刻凑上前来:
翟潇闻“走着,去哪家?”
李乐意“我昨儿刷到附近新开了间火锅店!去试试?”
梁晚慈“行啊,我都可以。”
梁晚慈并无不可,横竖是为寻个开心,人多反倒热闹。她微微一笑,忽侧首看向默不作声的周柯宇,将身子略略向前一倾:
梁晚慈“你呢?”
梁晚慈“你可以吗?”
翟潇闻犹自盘算待会儿要点什么,李乐意却后知后觉地疑心自己扰了“亲哥”的好事。想到此,她不由鼓腮暗瞪翟潇闻一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翟潇闻莫名觉出一股寒意,转头正撞上李乐意那古怪眼神,心里陡然一毛。
“……”
怎么一副待会儿要宰了他的模样。
周柯宇到底没有那般不近人情,最终四人去了李乐意荐的那家火锅店。归途上,两两并肩的身影被路人摄下传至网络,竟凭空蹿上好几个热搜:
#梁晚慈周柯宇李乐意翟潇闻聚餐#
#乐意潇遥#
#周柯宇粉丝运谁接#
#梁晚慈周柯宇#
【视频照片里不过寻常朋友聚餐,毫无越矩之处,究竟是谁存心拉他们四个上来站岗!】
【奶奶……你追的CP突然活了,我的天,李乐意和翟潇闻居然认识啊?(狗头)】
【我说翟潇闻怎么一直低头,原来在偷摸摸踩小乐意的影子「图片」】
【笑死,周柯宇这粉丝运我接了,等到了偶像复出,同公司同节目,如今还能一同吃饭。】
【平心而论,这两人月下慢步的背影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顶锅盖跑)】
【既同公司,我便先替这对把本子接了吧,横竖两人下部戏都还没着落呢。】
……
热搜虽上,幸而无人胡乱编排,梁晚慈全权交与温弥打理,自己吹干头发,接通了黄子弘凡的来电:
梁晚慈“黄老板,你该不会是为热搜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黄子弘凡“我日理万机会管这事?”
黄子弘凡“是剧本。上次你不是嫌公司给的签约礼太寒酸嘛,我今儿看到了个好本子。”
一听与演戏有关,梁晚慈来了兴致。不多时,黄子弘凡便将剧本传来。是个欲冲来年柏林的文艺爱情片,名做《蜚蜚》。故事落在七八十年代的工业小镇,知青阮莉与丈夫贺铨自幼相识,年纪到了便顺理成章成了婚。可柴米油盐磨碎了情意,贺铨时而拳脚相向,邻里虽也帮腔,却总劝阮莉再忍忍——那般年景,女人终归要倚仗男人过活。阮莉只得忍,直至筒子楼里搬来十八九岁的少年骋野。那时高考方才恢复,万物维新。
连带着,枯死的爱也在暗中复苏。
筒子楼就那般大,骋野又住对门,很快便留意到形容出挑的阮莉,常坐在书桌前,目光越窗而过,追随着她上下班,也窥见她眼角偶尔添了新伤。
又一回争吵,骋野出手相护,阮莉头一回正视这少年。又一回,贺铨不在,楼里停电,骋野来借蜡烛。一来二去,早已不与丈夫同房的阮莉,对着那副年轻蓬勃的身躯,竟动了妄念。又是一个停电夜,两人终是堕入深渊。
可是,爱上彼此,注定要承受流言蜚蜚。
事泄后,贺铨持刀欲砍骋野,慌乱间,阮莉失手杀了丈夫。骋野顶罪入狱,大学梦换作牢狱灾,他却要阮莉等他,“阿姐,等我出来,我们去别处”。
阮莉答应了。
骋野便靠着这句承诺,熬过数年铁窗。岂料出狱方知,阮莉在他入狱次年就投河自尽了。
小镇就那般大,众口铄金,她捱不过流言,连父母亦苛责她。
她被千千万万根稻草压死。
骋野给她立了空墓。
在一个暴雨夜,他也走进了那条河,任冰冷河水漫过胸口鼻尖。
——阿姐,等我出来,我们去别处。
——阿姐,我不失言。阴曹地府,我也陪你。
黄子弘凡“如何?好饼吧?”
黄子弘凡“王导的本子!可遇不可求。就是其中两场亲密戏尺度略大……但文艺片嘛,你懂的。”
梁晚思忖片刻,只问:
梁晚慈“两个男演员定了吗?”
黄子弘凡“没有。”
黄子弘凡“我想试试,这两个角色能否推一个咱们公司的去。王导放了话,只要你肯接,条件都好商量。肥水不流外人田,该宰时总得宰一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