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夜市的人声与光影织成一片温暖的喧嚣，周柯宇和梁晚慈从峡谷世界里脱离而出，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慢悠悠闲逛着。
训练结束得比预期早，周柯宇提出“换换脑子”时，梁晚慈只犹豫了片刻。高强度训练后的疲惫确实需要出口，而她也确实很久没有像这样走在烟火气十足的地方了。
她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周柯宇则简单多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口罩松松地挂在下巴上，反倒比全副武装更不引人注目。
周柯宇“想吃点什么？”
周柯宇侧头问她，声音带着刚结束游戏后的微哑，眼里映着夜市斑斓的灯火，熠熠生光。
梁晚慈目光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小吃摊，糖炒栗子的甜香、铁板鱿鱼的咸辣、油炸糕点的焦香混杂在空气里，构成一种令人安心的热闹。她最终指了指一个排着长队的摊位：
梁晚慈“那个吧。”
是卖藕粉圆子的。晶莹剔透的圆子裹着桂花糖浆，盛在一次性小碗里，冒着温热的白汽。周柯宇挤进去买了两碗，递给她一碗，自己那碗三两口就解决了大半，显然是真的饿坏了。
梁晚慈小口吃着，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看着周柯宇近乎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梁晚慈“慢点，没人跟你抢。”
周柯宇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她，也笑了：
周柯宇“训练消耗实在太大。”
不怪他。
他顿了顿，随后，语气自然地带了点试探：
周柯宇“师姐以前常来这种地方吗？”
梁晚慈摇摇头，用塑料小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圆子：
梁晚慈“很少。出道前没什么机会，出道后……更不方便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遗憾，只是陈述事实。
周柯宇“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他知道她那段被镁光灯和无数目光紧密包裹的岁月，那种失去寻常自由的滋味，他正在逐步体会。
吃完圆子，两人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边一个射击气球的摊位吸引了周柯宇的注意。摊主是个嗓门洪亮的大叔，正卖力地吆喝着。挂着的奖品里，有一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熊，憨态可掬。
周柯宇“试试？”
周柯宇朝那边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挑战欲。
梁晚慈挑眉：
梁晚慈“周同学，这是想给我赢个礼物？”
周柯宇“说不定呢。”
周柯宇已经走过去付了钱，从老板手里接过了那柄略显陈旧的玩具气枪。他掂量了一下，姿势倒是摆得挺标准。
然而现实骨感。前几发子弹毫无悬念地脱靶，甚至差点殃及隔壁摊位的招牌。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发出善意的哄笑。
周柯宇摸了摸鼻子，有点挂不住面子，嘟囔了一句：
周柯宇“这枪准星有问题……”
梁晚忍俊不禁，走上前：
梁晚慈“我试试？”
周柯宇略带怀疑地把枪递给她。梁晚慈没急着开枪，而是先调整了一下呼吸，眯起一只眼，仔细看了看枪械和远处那些晃动的气球。她的表情变得专注，那种在赛场上熟悉的、冷静锐利的神采又回到了她眼中。
然后她扣动扳机。
砰！一个红色气球应声而破。
周柯宇惊讶地睁大了眼。
砰！砰！砰！
接连几声脆响，梁晚慈动作流畅，几乎没什么停顿，一排气球眨眼间就被清理干净。她的手法谈不上多专业，但稳定得可怕，一种无波无澜的冷静。
摊主大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围响起几声喝彩。周柯宇看着她冷静侧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专注的样子，和花絮旧图里认真回看画面、捧着剧本做笔记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有种别样的魅力。
“哇！姐姐好厉害！”一个被妈妈抱着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拍手。
梁晚慈这才像是从那种专注状态里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枪，对小女孩笑了笑。
最终，摊主大叔表情复杂地把那个最大的玩具熊递了过来。周柯宇接过那只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挡住的熊，心情有些复杂——说好的他给她赢礼物呢？
周柯宇“师姐……你这枪法，应该去参加隔壁和平精英。”
周柯宇“什么时候学的？”
梁晚慈“当年从戛纳回来后已经在接触一部警匪片，特训过两个月。”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情，这十年，她可以带来更多更百变的经典角色。
周柯宇哑然。他抱着那只巨大的熊，走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不断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梁晚慈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笑意更深。
接着，他们又尝试了套圈、丢沙包、捞金鱼……几乎把夜市里能玩的项目玩了个遍。胜负互有，梁晚慈在需要技巧和冷静的项目上占尽优势，而周柯宇则在纯粹比拼力量和手速的游戏里扳回几城。
赢来的小玩意儿越来越多，周柯宇手里都快拿不下了，除了那只熊，还有几个小的毛绒玩具、一个丑萌的钥匙扣、甚至还有一个发光的风车。
气氛轻松而愉快，训练的压力和那些微妙复杂的心事似乎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他们像两个最普通的朋友，享受着夜晚闲暇的玩乐。
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有个摆着素描画摊位的老人。周柯宇脚步停了一下。
周柯宇“画一张？”
他看向梁晚慈。
梁晚慈迟疑了。他们的身份，留下这种影像似乎不太妥当。
老人似乎看出他们的顾虑，笑着指了指旁边展示的样本，大多是卡通Q版形象：“不画真人，画卡通版的，好玩儿的。”
这倒有点意思。两人在老人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老人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仔细看了看梁晚慈帽檐下的脸型轮廓和周柯宇格外优越的眉骨鼻梁，然后低下头，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没多久，画就好了。确实是Q版，圆头圆脑，夸张了大眼睛，捕捉了神韵却又不会让人一眼认出真人。画上的男孩女孩并肩坐着，男孩手里抱着一只巨大的熊，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风车，两人都笑得眼睛弯弯，背景是夜市模糊的灯火。
可爱又温馨。
周柯宇非常满意，小心地付了钱，把画收好。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夜渐深，人流却未见稀少。
他们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旁边有个卖唱的青年抱着吉他唱着舒缓的情歌。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梁晚慈额前的几缕碎发。
周柯宇抱着那一堆“战利品”，忽然开口，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柯宇“梁晚慈。”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梁晚慈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周柯宇“你现在，开心吗？”
跟我在一块，是开心的吗？
晚风就这样温柔吹拂，梁晚慈微微怔忡。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保护”，或许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轻视。轻视了他的决心，也轻视了他选择并肩的勇气。
卖唱歌手换了一首歌，前奏轻快起来。
梁晚慈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梁晚慈“嗯。现在我很开心。”
是出于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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