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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

折腰:枭刃照蘅川

太夫人寿宴当日,宗亲们都如约而至。

满儿闲不住,拉着魏蘅要去后院的花园玩,魏蘅应允,正带着满儿在后院药圃采摘菊花,准备为祖母泡一壶安神的菊茶时,忽然,小檀匆匆跑来,脸色煞白:“蘅娘子,寿宴出事了!魏典大人说乔家送的麦种是熟的,要治女君的罪!”

魏蘅指尖一颤,刚摘下的金菊跌落在地。她蹲下身,平视满儿的眼睛:“满儿去找小虎他们玩一下吧,阿娘现在有些事情……”

满儿抱着花篮跑开后,魏蘅快步走向粮仓。路上正遇见魏渠押着一车麦种往主堂去,她随手抓起一把麦粒,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眉头渐渐皱起。

当魏典等人对峙时,魏蘅悄然出现在一角。她看着苏娥皇柔声细语地推举魏俨,又瞥见魏典眼中闪过的得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就在此时,魏劭大步踏入,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冷风:“乔氏若要害我魏家,大可毒死我,何必糟蹋粮食?”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冷:“她助我收流民、平粮价、修永宁渠——若说她会杀魏家人我信,但说她坑害百姓,”他猛地拍案,“我不信!”

魏蘅注意到小乔睫毛轻颤,指尖悄悄攥紧了袖口。

“既如此,”魏蘅突然出声,从角落缓缓走到麦袋前,“不如称一称重量。”她拾起一粒麦种捻了捻,“熟麦轻,生麦沉,一称便知是何时动的手脚。”

苏娥皇柔声附和:“当时过称的,似乎是......魏使君?”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魏俨身上。

太夫人突然晕倒,寿宴戛然而止。

内室里,太夫人紧握魏劭的手:“世元的身世......你可知边州陈滂?”

魏劭瞳孔骤缩。

“青云不是与家奴私通......”太夫人老泪纵横,“她是被陈滂掳走,回来便有了身孕......”

窗外忽起狂风,衬得魏劭面色惨白。

“世元这次回来,我察觉到不对。”徐夫人咳嗽着,“他怕是知道了真相...仲麟,给他留条活路。”

魏劭找到魏俨时,他正蒙着眼与酒娘嬉戏。

“祖母病重,你倒快活!”魏劭一把扯下他的蒙眼布。

魏俨醉眼朦胧:“怎么?来审我了?”他突然大笑,“你们宁可信乔家女,也不信我!”

“我最后问一次,”魏劭扣住他手腕,“你可曾去过边州?”

魏俨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猛地摔碎一旁的酒坛:“是我干的!杀了我啊!”

几近沉默,二者都表情凝重。

衙役。

魏渠将刚截获的小乔寄给家中的家书递给魏劭。

魏劭神色悄然,疑惑着乔氏现在还有心情写家书,他一把扯开细绳,信笺上却只有寥寥几个字:“我知男君为难,无论作何抉择,妾皆不怪男君。”魏劭心下了然,也让人回信给小乔,随后命令彻查此事。

魏劭带人亲自称量麦种,发现果然和之前收入的不一样,也因此洗清了小乔的嫌疑,但也说明是魏俨所为,魏典带头要求处置魏俨,魏劭却相信魏俨也是清白的,这件事要继续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渔郡。

月色惨淡,郑楚玉踉跄着奔逃在河岸边,身后黑影紧追不舍。她发髻散乱,脸颊处带着泪痕。

“苏子信……你好狠的心!”她喘息着回头,却见那黑衣人已举起刀——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刺客手腕。惨叫声中,黑衣人仓皇遁入夜色。

郑楚玉瘫软在地,抬头只见魏枭从马背上利落而下。

魏蘅从一旁持剑走出,素白衣角沾着夜晚的露水,她蹲下身检查郑楚玉的伤势,眉头微蹙:“能站起来吗?”

郑楚玉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袖:“蘅、蘅娘子……”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魏蘅抬眸与魏枭对视:“看样子不是劫财。”她指尖挑起郑楚玉腰间半截断绳——那是捆缚的痕迹。

魏枭一脸肃穆的看向昏倒的郑姝,一把将她抱起:“先回府。”

魏府偏院·夜

烛火摇曳,郑楚玉在榻上惊醒,冷汗浸透衣衫。她下意识摸向脖颈——那里还残留着麻绳勒出的红痕。

“醒了?”

魏蘅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郑楚玉抬眼,见她正用帕子擦拭着长剑,雪亮剑锋映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蘅娘子……”郑楚玉嗓音嘶哑,“是你救了我……”

魏蘅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郑姝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讲一旁的汤药递给了她。

郑楚玉浑身发抖,眼泪簌簌落下:“我不想回缙云了……”她忽然靠近魏蘅,“求你让我留在渔郡!我愿去祠堂洒扫赎罪!”

魏蘅垂眸看她,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既然不想去缙云,那便——”

“不!我去!”郑楚玉却猛地打断,瞳孔紧缩,“方才是我糊涂了……缙云好,离这儿远,还有沈医生照应……”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手指死死攥住魏蘅的衣角。

魏蘅皱了皱眉,郑姝显然是惊吓过度了。

窗外传来魏枭与侍卫的低语声,郑楚玉如惊弓之鸟般瑟缩了一下。

魏蘅静静注视她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渔郡近日只许入不许出,等过几日,我和枭哥一起送你去缙云。先好生休养吧……”

郑楚玉愕然抬头,泪水决堤而出。

换粮一事正巧在寿宴上发生,闹的沸沸扬扬。可就在众人没了头绪之时,魏夫人颤声道:“是我!麦种是我让人换的!”

院内顿时哗然。

魏蘅闭了闭眼。她太了解魏夫人——这位深宅妇人或许厌恶乔氏,却绝无胆量动军粮。

换粮一事也从政事变成了内宅争斗,魏劭不得已将母亲交给太夫人处罚,各路来拜寿的人也都可以离开,苏娥皇为此庆幸不已,虽然没有成事,但却也能全身而退。

事情翻去篇章,可魏俨无疑是受了委屈。

魏蘅找到魏俨时,他正将整张脸埋进盛满冷水的铜盆。抬起头时,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像一场无人知晓的泪。

“给。”魏蘅递来干净布巾,“太夫人院里的嬷嬷刚来过,说老人家梦魇了,一直喊你的名字。”

魏俨僵住,布巾在掌心拧成扭曲的一团。

“麦种的事,我已同太夫人解释清楚。”魏蘅忽然道,“太夫人一直都是信任你的,我们也是。”

魏俨缓缓抬头。

魏蘅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几块梅花酥,“一餐也不吃,如此糟蹋自己,太夫人定会心疼的。” 魏蘅将酥饼塞进他手里,“现在去,还赶得上陪她用宵夜。”

魏俨喉结滚动,忽然抓住魏蘅手腕:“阿蘅,我……”

“行了。”她抽出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太夫人从小便疼爱你,“有些事,不是血脉能界定的。”

远处传来更鼓声。魏俨忽然将梅花酥揣进怀里,转身大步走向徐夫人院落。

魏蘅望着他背影,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脑袋,为了麦种和郑姝的事,她也许久未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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