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高二三班。”
姚思翼揉着眼睛,疲倦地打着哈欠,开始穿校服。
“爹的昨晚做了一晚上梦。”姚思翼嘟囔着收拾作业,书桌上却放着一张大白纸,大白纸上只有一句话“世界上没有高二三班”。
姚思翼猛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忽然想到这句话是昨晚自己在梦中写下的。
看来自己是真讨厌上学啊。他叹了口气,手上的速度却加快了,“妈妈!我要迟到了,帮我拿瓶奶!”
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看来今天又没早餐带了。
姚思翼捏了捏眉心,背着书包推开了主卧的门,“哎呀妈妈,你既然起不来为啥不让我住校啊,快点吧我要迟了。”
床上没有人。床单却叠得整整齐齐,窗帘也拉开了,刺眼的阳光彻底打醒了姚思翼。
“怎么走了也不告诉我。”姚思翼无奈地从鞋柜里摸出一百块钱,往学校飞奔而去。
好不容易打到出租车,司机却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问道:“我们这里没有一中。”
姚思翼彻底无语了,“什么地方能没有一中?”
“就是没有。”司机固执己见。
“那就到菠萝路上的蓝莓奶茶店。”姚思翼只好说了个学校附近的店铺名。
车程得二十分钟,姚思翼又拿出语文书摇头晃脑地背起“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来,今天是肯定要迟到的,又得站在班级门口背书。
“你怎么能背这个?”司机忽然刹住车,一脸惊恐。
“这不是高中必背吗?”姚思翼默默记住司机的名字,等下一定要投诉精神病开车。
“这话可不能说,要莎头的。”
姚思翼:……
“一中的牌子还真没了。”要不是远远就看到学校门口标志性的孔子雕像,姚思翼还以为司机开错路了。
“唉!”姚思翼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高二这栋楼走了三圈还没见到自己的班级,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5月13号,周二……”他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没错啊。”
姚思翼想了想,在一楼第三个教室坐下,这里原本应该挂着高二三班的牌子,教室里本来应该有“天道酬勤”的标语,可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他落在教室里的物理书都不见了。
“我的妈呀,”姚思翼摸出政治书护体,“我不会,愿望成真了吧?”
“但我怎么觉得这么瘆得慌呢……”
姚思翼打开微信,给狐朋周煦和狗友江枫发去信息:“今天不上课吗?怎么一个人都没。”
周煦:“我绑架了公主。”
姚思翼:“什么公主?你能正常点吗”
周煦:“我绑架了公主。”
姚思翼:“公主是谁?”
周煦:“图片”
这不是温迎吗?姚思翼放大图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不像是P的。
照片的女孩闭着眼睛,不像痛苦的样子,可她的四肢被牢牢地绑在了一张小折叠床上。
姚思翼连忙点开报警电话,想了想先给周煦发了条消息,“你疯啦?你绑架温迎干什么?你不知道你爸爸还在人家公司里打工吗?”
周煦:“我绑架了公主。”
这人疯了。姚思翼刚准备按下拨号键,江枫的信息又弹了出来,“老大,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早上一起床就发现自己的身上裹着巫婆的袍子,还有一张纸上写了不要出门四个字,我家里人也都失踪了。”
“我来找你”姚思翼看着拨不出去的110,决定先找个活人抱团安全点。
“老大老大!”江枫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到我家楼下给我带罐可乐。”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姚思翼烦躁地甩了甩头,还是给江枫带了。
江枫裹着紫色的袍子,手里还攥着一根前端弯着的黑色拐杖。
“装备这么齐全?”姚思翼倒在沙发上,叫江枫给自己拿了瓶他妹妹喝的儿童奶,“是不是还差只黑猫?”
话音未落,一只脸圆圆的黑猫就蹭了蹭他的脚。
江枫摊了摊手,“会不会跟我妹妹这幅画有关?”
姚思翼接过画看了一眼,纯粹的儿童画,油画棒在画纸上留下杂乱的线条,能勉强辨认出画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袍子的女巫,女巫的头上还有一只长出翅膀的黑猫。
“那也不应该是你变成女巫吧……”姚思翼跟江枫说了自己昨晚的梦,两个人毫无头绪。
“对了。”姚思翼点开周煦发的图,“这个疯子好像真的绑架了温迎。”
“那怎么办!”江枫急得用拐杖戳着木地板,“我们要去救温迎吗?”
“我感觉现在去太冒险了。”姚思翼说着又打开了微信,“我们先看看班级群里还有没有人回应我们。”
班级群加上班主任有52个人,可过了半个小时只有一个同学回复了。
是基本上不主动说话的罗语瑄。
“你们在哪?我今天早上起床就发现卧室门锁了,我怎么呼救也没人理我。”
姚思翼见状立刻组建了一个三人小群,把自己和江枫遇见的事告诉了罗语瑄。
“看来我们三个的行动范围是不一样的,”姚思翼说道:“你不能出卧室,江枫不能出单元门,我目前还没发现不能到达的地方。”
“我好害怕……”罗语瑄听起来快要哭了,“怎么办啊,我连洗手间都去不了。”
“等会儿,”姚思翼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上周艺术节是不是唱了首自己写的歌,叫什么鸟来着?”
“笼中鸟。”罗语瑄说着就哼了起来:“翅膀在风里锈成标本,越挣扎越疼痛的掌纹……”
“所以你现在成了笼中鸟。”姚思翼打断了她,“你把歌词发我,我看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好。”
“那么这个世界观应该是以老大你的梦为基础设定的。”江枫说道,“你想想除了没有高二三班还有什么?”
“还梦见你喝多了可乐变成了猪。”
“我变成猪了你还会爱我吗?”
“滚。”
姚思翼盯着罗语瑄发来的歌词,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词写的,简直是死路一条啊……”
铁栏切割着晨光
我数着呼吸的纹路生长
玻璃外的天空泛起霜
每片羽毛都结满昨日的谎
翅膀在风里锈成标本
越挣扎越疼痛的掌纹
那些未抵达的季风带
都成了墙上褪色的裂痕
喙尖啄不破透明的墙
沉默代替了所有呐喊
月光碾碎最后的倔强
牢门钥匙长在胸腔
“牢门钥匙。”江枫点了点这句词,“所以她要出去得拿到自己胸膛上的钥匙?”
“胸腔里的钥匙?”姚思翼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难道是心脏吗?”
“难道要罗语瑄把自己心脏挖出来……”江枫说着自己吓了一跳。
姚思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给罗语瑄发去语音,“你用玻璃把太阳光反射对准自己的心口,然后唱歌,不要停下。”
一小时后,罗语瑄喘着气给姚思翼发来语音,“好神奇,那片玻璃居然变成了钥匙,能打开门。”
“那就好。”姚思翼在等待时已经临摹了江枫妹妹的画数十遍了,还是找不出问题。
江枫本来跟着姚思翼一起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别睡了。”姚思翼拍醒了江枫,“我跟罗语瑄说了让她过来了。”
“老大!”江枫满脸崇拜,“你是怎么想到玻璃能变成钥匙的?”
“猜的。”姚思翼淡淡地说道,“也幸亏罗语瑄有那个耐心。”
“你们看街道上。”罗语瑄发来了一条视频,街上行人不少,可他们都眼神空洞,就连狗都是毫无生机地往前挪着步子。
“不会是丧尸吧?”江枫不敢看视频,躲到了姚思翼身后。
“要是丧尸罗语瑄还能活到现在?”姚思翼继续放大视频,却看见了个熟悉的人。
“妈妈?”他伸出手指按住画面上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女人,他记得妈妈每次出去谈“有点大的客户”就会穿这身衣服。
“老大那是阿姨吗?”江枫见他愣住钻出脑袋来,“这大眼睛你不就是遗传她的吗?”
姚思翼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心缺了一角。
“我想起来我的梦里,我跟她吵得很凶,我还说我出门喊陌生人妈也不喊她。”
“老大你别难过……”江枫一手拿着卷纸一手拿着薯片就要往姚思翼手里塞,“既然我们知道原因了就一定能找出解决办法的。”
“我去开门。”
罗语瑄背着个大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我带了很多泡面,怕随着时间食物不够。”
姚思翼点点头,把画拿给了罗语瑄。
“所以说你的袍子脱不下来吗?”
“是的。”江枫无奈地拽了拽帽檐,“我也洗不了澡了,你们只能忍着点。”
罗语瑄倒是很乐观,“没准马上就行了呢!咱们有姚思翼这个大学霸在。”
她充满希望地看着姚思翼的背影,殊不知少年的泪已经从心里滑落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