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羁绊
栖尔林特的泪水滴落在克勒笛手背的药膏上,晕开细小的涟漪。烛光在她颤抖的睫毛下明明灭灭,映得那双泛红的眼睛如同被雨水冲刷过的琉璃。克勒笛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她冰凉的指尖轻轻按在自己锁骨处的纱布上:“顺着纹路抹,那里最疼。”
少女的呼吸骤然停滞。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克勒笛的脆弱——褪去国王威严的外衣,眼前的人不过是血肉之躯。药膏的清凉气息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在狭小的房间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老师骗人。”栖尔林特突然哽咽着开口,“明明疼得连呼吸都在发抖,还说没事。”她记得下楼时,看到他被雨水浸透的衣料下,每一道伤口裂开的瞬间都让自己心脏抽痛。
克勒笛的睫毛轻轻颤动。记忆回溯到数小时前的厮杀,暗巷里的匕首擦着颈动脉掠过的寒意突然清晰起来。他下意识想要遮掩,却在触及少女倔强的目光时泄了气:“大概是怕你担心。”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只剩下屋檐的水珠断断续续地坠落。栖尔林特专注地涂抹着药膏,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胸前尚未愈合的淤青。克勒笛条件反射地瑟缩,却在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眼神时,立刻露出安抚的笑:“不疼,真的。”
这笑容比任何魔法都有效,栖尔林特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老师,你为什么要收养我?”这个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在今夜潮湿的空气里悄然浮起。克勒笛擦拭伤口的动作顿了顿,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卡里斯翁向来都是以弱肉强食为主,想要成为继承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那些阻挠自己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卡里斯翁的皇室只有一人,我收养你,起初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收你为徒,可后来慢慢的,我发现你和别人不一样,每一次见到你,我心中总会很安心”
栖尔林特怔住了。记忆中的克勒笛永远沉稳可靠,她从未想过这位如高山般的老师,也曾有过脆弱迷茫的时刻。
克勒笛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动作极轻,像是触碰易碎的琉璃。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扑进窗棂,栖尔林特却觉得眼眶比任何时候都滚烫。原来那个永远挺直脊梁的身影,也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伤痕。
泪水再次决堤。栖尔林特突然扑进他怀里,却在触到他伤口时又慌忙后退。克勒笛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笑声驱散了房间里最后的阴霾。
“傻丫头。”他揉了揉她乱成一团的头发,“以后别再冲动用魔法了,你每次晕倒,我都以为自己要少活十年。”
栖尔林特刚要反驳,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贴身侍卫的声音透着焦虑:“陛下!边境急报!”
克勒笛的神色瞬间恢复冷峻,起身时牵动伤口,却只是不着痕迹地皱眉。栖尔林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太危险——”
“你说过我是卡里斯翁的一份子。”少女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克勒笛凝视她片刻,最终将披风披在她肩头。深夜的走廊里,两串脚步声渐渐远去,惊起廊下栖息的夜枭。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空荡的房间里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是时光里永恒的羁绊。
此后的日子,栖尔林特开始真正参与宫廷事务。她跟着克勒笛学习处理政务,跟随骑士团训练,哪怕摔倒在地也咬着牙爬起来。而克勒笛总会在她专注时,悄悄将一杯温热的草药茶推到她手边。
这天,栖尔林特在整理魔法典籍时,发现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扉页上是克勒笛刚劲的字迹:“今日捡到的那名女孩,似乎很敏感……”
泪水悄然滴落在纸页上。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的丝线就将他们紧紧缠绕。这份超越血缘、无关风月的羁绊,早已在无数个晨昏交替中,长成生命中最坚韧的藤蔓。
深夜的书房,克勒笛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发现栖尔林特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轻轻为她盖上毯子,目光扫过她手边未完成的魔法笔记。月光透过窗纱,温柔地勾勒着少女恬静的睡颜,
“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生命。”他低声呢喃,指尖在她发顶轻轻一触,转身时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窗外,夜色正浓,而守护与被守护的故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