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残碑引路
三眼乌鸦的第三只眼中,混沌碑的虚影投射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条只有周玄能看见的光带。周清雪的情况越来越糟,她每走三步就要扶着斑驳的墙壁喘息,那些被不死树暂时压制的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还有三十里..."周玄盯着光带尽头若隐若现的江南水乡轮廓,突然察觉怀中的青铜碎片在发烫。碎片边缘不知何时生出细密的根须,正贪婪地吸收着他渗出的混沌之血。
周清雪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等等!"她颤抖的手指指向路边的老槐树——树干上钉着块生锈的铁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杏花巷由此入",落款却是周元的笔迹!
"父亲二十年前就来过这里?"周玄用太初剑轻触铁牌,剑身突然显现出细如发丝的裂纹。混沌视界中,他看见无数条时间线在此扭曲交织,形成个巨大的因果漩涡。
乌鸦突然发出预警的厉叫。前方薄雾中出现个佝偻身影,是个提着白灯笼的盲眼老妪。灯笼纸上用金粉画着周族的火焰纹,烛火却泛着幽冥鬼火特有的惨绿色。
"持碑者..."老妪空洞的眼窝转向周玄,"老身等你两甲子了。"
午时·三生石现
盲眼老妪的白灯笼照出条诡异的路——明明是大白天,灯笼照到的区域却如月夜般清冷。周清雪脖颈的黑纹在光照下发出滋滋声响,她咬着牙没出声,但攥着周玄衣袖的手指已经掐进他血肉。
路尽头是座青石拱桥,桥下河水倒映着杏花,可岸上根本没有什么杏树。老妪的灯笼突然熄灭,桥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渗血。
"三生桥上看三生..."老妪干枯的手拍在桥栏上,整座桥突然翻转!周玄抱住周清雪腾空而起,却见桥底嵌着块晶莹如玉的巨石,石上三个名字正泛着金光:
- 周元(划去重写三次)
- 柳清霜(被血污遮盖大半)
- 最下方是尚未凝固的新名字——周玄!
"你父亲当年也在这刻过名。"老妪的指甲突然暴长,在"周玄"二字上划出深痕,"可惜他选错了..."
周清雪突然推开周玄,玄娲剑刺向老妪咽喉。剑锋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软化,变成条吐信的银蛇!老妪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下面星砂守碑人的面孔——这正是昨日被送入时空闭环的那位!
"惊喜吗?"守碑人舔着银蛇的脑袋,"时间对我们来说只是玩具..."
未时·弦音惑心
杏花巷深处传来琵琶声。周玄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剧烈震动,指引着他们冲向声源。转过七道弯后,眼前豁然开朗——整条巷子栽满百年杏树,纷飞的花瓣在雨中形成粉白色的雾霭。
杏林中央有座琴台,素衣女子正在弹奏《霓裳》古曲。她戴着半幅银面具,露出的下巴与柳清霜有八分相似。更诡异的是,琴案上摆着个陶土小人,模样赫然是婴儿时期的周玄!
"娘...?"周玄刚迈步,琴音突然变调。素衣女子袖中飞出十二根银针,每根针尾都缀着微型混沌碑的仿品。这些针在空中组成困龙阵,将周清雪脖颈的黑纹瞬间激活!
守碑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父母轮回是恩赐?不过是更方便控制的傀儡!"
周玄的太初剑斩向银针,却在接触时听到柳清霜的惨叫——每根针里都囚禁着她部分魂魄!犹豫的刹那,琴台女子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与周清雪一模一样的脸。
"玄娲神女..."女子轻笑,"或者说,被你亲手钉在补天石上的那个我..."
申时·双生之局
周清雪突然安静下来。她推开搀扶的周玄,步履平稳地走向琴台。脖颈的黑纹如藤蔓开花,在锁骨处绽放出妖异的混沌图腾。
"师姐,好久不见。"她的声音忽然变成神女空灵的语调,"当年你用我的脸骗离朱哥哥入魔,如今又扮作柳清霜..."
琴台女子身形扭曲,化作团人形星砂——这才是真正的第七任守碑人!他得意地展示手中的陶偶:"多亏你丈夫周元,我们才能把混沌之子培养得如此完美..."
周玄的混沌视界突然看破真相:所谓父母转世,不过是守碑人用柳清霜残魂制造的傀儡!而三生石上的名字,实则是操控轮回的契约!
太初剑发出悲鸣,剑脊浮现出周元留下的隐藏铭文:"玄儿,真正的敌人是..."
铭文突然中断。琴台四周升起星砂幕墙,每个砂粒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周玄。守碑人优雅鞠躬:"欢迎参加你的三千场葬礼。"
酉时·因果暴走
周清雪的神女金瞳突然流出血泪。她撕开衣襟,心口处的混沌碑文脱离皮肤,在空中组成玄奥的阵法。
"你以为...我为什么甘愿被污染三百年?"神女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快意,"就是为了让混沌碑记住所有黑暗!"
阵法笼罩下,那些银针中的柳清霜残魂突然融合,化作柄燃烧着复仇之火的短剑。与此同时,周玄怀中的青铜碎片自动飞向琴台,与陶偶碰撞出璀璨的金光——这哪里是什么陶偶,分明是第三块混沌碑的化身!
守碑人终于色变。他急速后退,却撞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三眼乌鸦。乌鸦的第三只眼炸开,溅出的血珠在空中写成个古老的"判"字。
"不可能!"守碑人尖叫,"初代混沌审判早已..."
话音未落,短剑已穿透他眉心。星砂躯体崩塌的瞬间,周玄看到无数时空中的守碑人同时吐血倒地。而琴台中央,素衣女子的真实形态终于显现——竟是块人形的补天石残片!
周清雪踉跄着抱住残石,神女记忆如潮水退去:"原来...师姐早就..."
残石突然软化,变成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上面用神血写着:"真正的第七任守碑人,是你最信任的那个人。"
戌时·弦断谜深
杏花雨越下越大。周玄拾起地上的银面具,内侧刻着行小字:"第七甲子惊蛰,三生石畔,杀周玄者——"
名字被血迹模糊,但残余的笔画依稀可辨是"林"字。
"林琅天?"周玄皱眉,却见周清雪正在褪色——她脖颈的黑纹虽然消失,但神女金瞳也在暗淡,"你怎么了?"
"不死树在吸收我的神性..."她苦笑着展示手心,那片嫩叶已经长成小树苗,"守碑人说得对...我确实等不到..."
乌鸦突然叼来节杏枝,枝头两朵并蒂花苞在雨中缓缓绽放。其中一朵映出江南烟雨中的襁褓婴儿,另一朵则显出白发苍苍的苏沐风正在某处秘境刻碑。
周玄的混沌视界突然看穿终极真相:所谓轮回转世,实则是混沌碑将人的存在分散在不同时空!而父母真正的残魂,一直被囚禁在——
"琴弦里!"周清雪突然拨断琴台所有的弦。断裂的丝弦在空中组成星图,标注的位置赫然是周族禁地深处的...混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