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夏用镊子夹起那封信，对着台灯反复观察。纸张是最普通的A4打印纸，信封是便利店随处可买的款式。但那枚用红色马克笔画的破碎心形，边缘处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小突起——像是某个印章的残留痕迹。
她打开手机，调出王楚钦昨晚发来的资料。在三年前一则关于"体育经纪人张瑞涉嫌勒索运动员"的新闻报道配图中，文件角落赫然印着同样的红心标志，只是完整无缺。
"不是巧合..."颜若夏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又收了回来。教练组已经明令禁止他们私下联系，宿舍走廊新装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她的房门。
正当她犹豫时，一条加密短信弹出：
【IP追踪结果：信是从基地东区3号电脑室发出的，使用时间是昨晚23:17。监控录像被删，但日志有备份。——K】
东区3号电脑室？那是队员们写训练日志的地方，任何人有门禁卡都能进。颜若夏后背一阵发凉——威胁者就在队里，或者至少能自由进出训练基地。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差点打翻台灯。
"谁？"
"是我。"陈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急事。"
颜若夏刚开了一条门缝，陈梦就闪身而入，反手锁门，从运动外套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先看这个。"
文件袋里是一叠照片和剪报，全是关于三年前一对混双选手突然拆对的新闻报道。颜若夏认出了其中年轻些的陈梦，和她当时的混双搭档周雨。
"张瑞干的。"陈梦指着照片里一个模糊的西装男子，"当时周雨收到和我'亲密照'的威胁，只不过..."她的指甲在照片上掐出月牙形的痕迹，"那些照片是PS的。"
颜若夏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份经纪合约的残页，右下角印着那个熟悉的红心标志。
"他们现在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们。"陈梦的声音压得极低，"因为你们比当年的我们更强大，更有商业价值。"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颜若夏抬头。
陈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因为我见过周雨后来是怎么堕落的。"她突然抓住颜若夏的手腕，"别让他们毁了王楚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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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灯光惨白刺眼。颜若夏机械地做着热身运动，目光不时扫向四周。自从发现威胁来自内部，每个人都显得可疑——正在帮林高远调整拍型的助理教练、记录数据的队医、甚至清洁阿姨。
"注意力集中！"主管教练的呵斥让她浑身一颤。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混双战术演练，尽管她和王楚钦被禁止直接交流，教练组还是安排他们隔网对战。这是舆论风波后第一次同场训练，媒体区挤满了长枪短炮。
"开始！"
第一个球，王楚钦一记暴冲直奔颜若夏的反手位。她勉强挡回，却见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有异常"。
第三个球，王楚钦突然打出一个又高又慢的球，这在正式比赛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球落在颜若夏这边的台面上，轻轻弹起。
当她捡球时，发现球面上有三道几乎不可见的刻痕——这是他们昨晚约定的密码："K"代表天台，"22"是晚上十点，"18"是第18号储物柜。
颜若夏将球捏在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比赛。但她的余光注意到，场边那位新来的数据记录员正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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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灯管嗡嗡作响。颜若夏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走向第18号储物柜。这是老式的铁皮柜，通常用来存放备用器材。
柜门没锁。拉开的一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一只被肢解的乒乓球拍，胶皮被撕成条状，木质拍板从中间折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拍柄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离开他"。
颜若夏的胃部一阵绞痛。这不是普通的恐吓，而是赤裸裸的暴力暗示。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正要拍照，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找到想要的了？"
颜若夏猛地转身，王楚钦站在两米外，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手里拿着自己的训练鞋，鞋底还在滴落某种透明液体。
"鞋柜里发现的。"他举起鞋子，"润滑剂。如果我没检查直接穿上..."后果不言而喻——在激烈训练中脚底打滑，轻则扭伤，重则韧带撕裂。
两人沉默地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结论：威胁已经升级到人身安全层面。
"张瑞约我明天见面。"颜若夏低声说，"我打算答应他。"
王楚钦的瞳孔骤然收缩："太危险了！"
"你在暗处跟着。"颜若夏握住他的手，"带上龙哥他们，拍下证据。"
远处传来清洁工的咳嗽声，王楚钦迅速抽回手，将一个微型设备塞进她口袋："录音笔，新型号，三十米内都能清晰收录。"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检查你的球拍，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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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公园的露天咖啡座看似平静悠闲。颜若夏按照约定独自前来，选了最显眼的位置坐下。她今天特意穿了宽松的运动服，方便隐藏录音设备。
张瑞迟到了十五分钟，身边还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那人始终低着头，但从身形看很像队里的实习助教。
"考虑得如何？"张瑞开门见山，推过来一份新合同，"条件可以再谈。"
颜若夏假装翻看条款："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商业价值。"张瑞笑了，"你们这对'左右手CP'的代言潜力是单个运动员的三倍。"他的手指在合同上敲击，"但前提是...控制在我们手里。"
"如果我不签呢？"
张瑞的笑容消失了。他朝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赫然是王楚钦更衣室的画面，虽然关键部位打了码，但足以构成隐私侵犯。
"这只是样本。"张瑞轻声说，"高清版已经在各大平台预备上传了，一键发送。"
颜若夏的血液几乎凝固。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丛里闪过一道反光——是王楚钦和队友们的镜头！
"我需要保证。"她强迫自己冷静，"如果我签了，所有底片删除。"
"当然。"张瑞露出胜利的微笑，却不知道他刚才的每句话都已被录音。
正当交易即将达成时，那个年轻人突然警觉地抬头："张总，不对劲！"他指向远处，"那边有人—"
话音未落，张瑞已经暴起，一把抓起平板电脑就要砸碎。颜若夏本能地扑上去抢夺，混乱中她的录音笔掉了出来。
"贱人！"张瑞面目狰狞，高举平板就要往她头上砸。
一道黑影从侧面冲来，狠狠撞开张瑞。王楚钦不知何时突破了三十米的"安全距离"，此刻正将颜若夏护在身后。
"拍到了吗？"他头也不回地问。
"清清楚楚！"马龙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
张瑞脸色铁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遥控器："那就一起完蛋！"他按下按钮，远处立刻传来汽车警报声。
"他在调虎离山！"王楚钦猛地反应过来，"快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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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基地一片混乱。颜若夏和王楚钦赶回来时，正遇上消防车呼啸离去——原来是器材室被人纵火，幸好发现及时。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在混乱中拍到了那个"实习助教"与队内助理教练郑指导秘密交谈的画面，两人交换了一个U盘。
"郑指导？"颜若夏难以置信，"他带了我三年..."
王楚钦调出手机里黑客朋友发来的最新信息："查到了，张瑞的公司去年签约了一个新人——郑指导的亲侄子。"
一切突然明朗起来。如果王楚钦和颜若夏被拆散，混双名额很可能会落到郑指导侄子所在的新组合手上。
"不止是商业利益。"王楚钦冷笑，"还是人情关系。"
正当两人准备向李隼教练汇报时，颜若夏的宿舍管理员叫住了她："有你的包裹，下午送来的。"
纸盒很轻，没有寄件人信息。颜若夏在王楚钦的坚持下，回到监控室才打开。
盒子里是一叠照片——她从小到大的训练照，从体校到国家队。每张照片上，她的脸都被红色马克笔画了大大的叉。
最底下是她的现役官方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
"洛杉矶？你活不到那天。"
照片边缘，沾着一缕暗红色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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