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的孩子很多,我依旧不爱说话,总是躲在角落里画画。我没有任何工具,就用烧过的柴火棍在地上画船,画海鸥,画穿着制服的高大人影。达克斯先生看到我画的画,会蹲下来仔细看,然后夸我:“画得真棒,杰克。你画的海鸥好像都要飞起来了。”
他的夸奖像一颗糖,甜到我的心坎里。我渴望得到他的注意,渴望成为他眼中特别的那个。
有一天,达克斯先生带走了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说是给他们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孩子们离开前都哭得很厉害,但达克斯先生承诺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躲在门后,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他是不是也会把我送走?送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他?
恐慌催生出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我必须做点什么,让他离不开我。
我开始观察收容所的管理员,观察达克斯先生来访的时间规律,观察那些被选中离开的孩子的特点。我发现,达克斯先生似乎更倾向于帮助那些有些特长或者表现出某种潜力的孩子。我的特长是什么?画画。
于是,在达克斯先生下一次来的时候,我不再躲在角落。我坐在显眼的位置,用柴火棍在地上画了一幅巨大的画——不是船,也不是海鸥,而是整个营地的简陋地图。我把我观察到的、那些被贩子们藏匿货物可能经过的路线,在地图上用不同的符号标注出来。
达克斯先生的到来引起了一阵骚动,他像往常一样巡视着,目光很快落在了我身边的地图上。他停下脚步,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什么,杰克?”他问。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声音还是有些弱:“先生……这是,这里的地图。”我指了指地图上的几条歪歪扭扭的线,“那些坏人,他们运东西,好像是走这边……”我用手指了指我标注的符号。
达克斯先生彻底蹲了下来,他认真地听着我的描述,偶尔会询问一些细节。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你确定吗,杰克?”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我,我见过一次……他们晚上偷偷地运。”其实我并没有见过,只是根据贩子们闲聊时不经意透露的只言片语加上自己的观察和猜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猜对了。
那天之后,达克斯先生来得更频繁了。他不再只是例行公事般看看我们,而是会花更多时间和我交流。他问我看到过什么人,听到过什么话,甚至会给我看一些简单的地图,问我是否见过上面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问题,将自己零碎的记忆和猜测编织成一个看似整的故事。
达克斯先生似乎对我产生了新的兴趣。他夸我“聪明”、“有观察力”,这些词语比“画得真棒”更能让我感到满足,因为它代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