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寒冷如同无数把小刀,瞬间刺进骨髓深处。

林芳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她的方案是利用雨夜掩护,让身体尽可能贴近水面,只露出鼻子和嘴呼吸,同时依靠涂抹的动物油脂保持一定的体温。

然而,理论和现实总有差距。不到五分钟,刘薇就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迹象——体温过低的前兆。

"坚持住!"林芳轻声鼓励,同时拉住她,帮助她保持正确的姿势。

突然,上游传来引擎声——是敌方的巡逻艇!

"屏住呼吸,全潜下去!"林芳立刻命令。

三人同时沉入水中,巡逻艇的探照灯从头顶扫过,水下世界变得忽明忽暗。林芳能感觉到自己的肺在燃烧,但她知道现在浮出水面意味着什么。

巡逻艇似乎停留了永恒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引擎声渐渐远去。

当他们再次浮出水面时,王德发已经失去了知觉。

"王德发!醒醒!"林芳拍打着他冰冷的脸颊,但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她面临两难抉择——放弃昏迷的战友继续前进,或者中止任务返回。但她知道,回去等于放弃那些等待医疗援助的伤员。

"刘薇,你带着王德发返回,"林芳做出决断,"我一个人前进。"

"不行!太危险了!"刘薇虽然牙齿打颤,但坚决反对。

"这是命令!"林芳的语气不容质疑,"我是医生,只有我能正确处理许三多和张冲的伤口。你带王德发回去,他需要立即接受治疗。"

没有更多争辩的时间,林芳把一半的医疗物资留给刘薇,自己则继续顺流而下。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是林芳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

河流越来越窄,水流也越来越急。几次她差点被冲到岸边的哨卡下。一次,她的背包被水中突出的岩石刮破了一个小口,她不得不在水中艰难地修补。

更糟的是,她的体温正在危险地下降。手指已经全失去知觉,双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必须坚持......"林芳在心中默念,想象着许三多和张冲等待救援的眼神。

凌晨四点,林芳终于到达了预定的汇合点。但此时的她已经几乎无法行走,只能靠手臂的力量爬上岸,艰难地向树林深处移动。

"口令!"黑暗中,一个警惕的声音响起。

"落日......"林芳虚弱地回答,差点说不出第二个词,"长河......"

"回令确认!"隐蔽在树丛中的哨兵迅速上前,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是一位浑身湿透、嘴唇发紫的女军医。

"快......带我去......见何晨光......"林芳用尽全力说道,然后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已经被裹在几层毛毯中,身边是神情严肃的何晨光和唐心怡。

"林医生,你是怎么来的?"何晨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游......游泳......"林芳虚弱地笑了笑,然后挣扎着坐起来,"许三多和张冲在哪?我需要立即为他们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