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血流了多少,只感觉鼻腔干裂的痛,混着血腥味往喉口回流,盛阗仰头将杯里的水尽数喝光,那咸腥的铁锈味才稍稍淡去一些。
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鼻血了,盛阗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上那块被血洇湿的暗红色痕迹时,忽然这样想到。
-
方云年三千米跑不服你是吧?那就继续给我跑!
方云年直到你跑吐了为止!
三十度,烈日刺烤着皮肤,橡胶跑道被暴晒后散出的苦涩气味,两只脚蹬在地上像灌了铅的沉重,汗水顺着额头滑落鼻尖然后匆匆坠落淤积成背后的水涡。盛阗到底没有吐。
只是后来的鼻腔却像突然被爆开一样,血柱顺流而下,浸湿了右脚的半张白色鞋面。后来怎么洗都洗不净,于是被她搁置在阳台上,日晒雨淋整整一年,那血痕却还是没怎么褪色。
盛阗每每看见都觉得鼻子隐隐作痛,就算是冬日零下气温,也觉得置身于烈日酷暑。
正如此刻的盛阗,盯着鞋面那一朵暗褐色的血痕,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喉口的咸腥气忽然翻涌重来。
王曼昱小阗,该去领奖了。
盛阗一怔,仿佛此前像被噩梦魇住了似的回过神来,她看向王曼昱,一双眼睛不正常的红。
王曼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却没等她问,女孩点点头。
盛阗好,我知道了。
盛阗再一转头,王楚钦已然站在通道口,双手抱臂,斜倚在墙上一副轻松自如,这会儿看着她,朝着通道歪了下脑袋。
王楚钦走不走?
-
晦暗的领奖通道,只有挑战赛主题的隐约蓝色光影,空间宽不到一米,高度也不太够,几乎闭塞狭窄,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等现场双语主持人的两分钟颁奖开场白。
工作人员与他们相距甚远,只需要上场时,在尽头处朝他们挥一挥手。
王楚钦无聊,不由自主的哼起最近常听的民谣调调,声音向着四周溢散,视线回转间又忽然看见一言不发的盛阗,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停止哼哼,问了一嘴。
王楚钦你没事吧?
盛阗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楚钦撇了撇嘴,又瞥了瞥眼,当即断定盛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绝对是懒得理他,于是只在心里切了一声,却没敢声张不满。
而此时盛阗其实晕的发狠,根本无心关注他。
-
“真搞不懂这盛阗了,每次都搞臭脸这一套🤮”
“楼上还不习惯吗,这姐挂脸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台领个奖欠她的吗?”
“看现场视频了吗,决赛一结束,直接头也不回的就走,王楚钦在后面一脸懵逼😒”
“赛后采访也只看到头哥一个人……”
“不粉王楚钦,但也觉得王楚钦和她打混双是真的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家雷不是白说的笑死”
“特立独行也要有个度吧我说没脑子吗”
“你们霸凌咖就很有脸了吗?”
“谁会想跟从前霸凌过自己的人打混双啊我说”
“楼上阗丝搞搞清楚,霸凌这事我们楚钦从头到尾就没参与过ok”
“还没说名字呢就对号入座了”
“被霸凌也是有原因的,是盛阗那就不奇怪咯~”
“别搞受害者有罪论这一套”
“可她今晚不打招呼单独走就是很不礼貌啊”
“两个人领的是混双的奖啊,不是单打啊喂”
“我草世纪大战果然名不虚传本路人看热闹要笑死了”
“国乒黑流量,两个人各占一半是吧💩”
“我看是吃黑流量上瘾了🌚”
“每次一点进去这俩人的现场,粉丝全都是各叫各的,台上台下都在大战笑死了”
“百年一遇清奇混双”
“啊!果然是恨海钦阗呢!”
-
五分钟,对着垃圾桶,盛阗似乎要将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并吐尽了,惨白的一张脸呛咳到染上一层怪异的粉,盛阗吐完,蹲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王楚钦顺势塞给肖战一瓶拧好的水。
肖战喝点水撒,漱漱口。
孙颖莎顺了顺盛阗的脊背,王曼昱蹲在一旁,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女孩的额头。
孙颖莎还行不?
王曼昱还行啥呀,这头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盛阗克服着想躲开的本能。
她不太习惯这么多人围着她,关心她。
尽管他们出于真心。
盛阗没事,我输个点滴就好了。
王楚钦别扭什么。
王楚钦小声嘟囔了一句。
盛阗站起身的动作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
没有反驳。
而是在接过肖战手里的水是,努力勾了一抹笑,尽管那笑容极度不自然,甚至一度让当时的王楚钦咂舌,甚至想要怪叫,直到那笑意愣愣的僵在脸上,盛阗忽然放弃般叹了口气。
输液在自己的酒店床房,盛阗曲着腿缩在床头一角,输液线经过针眼放大缓慢的往血管里挤压,那只手背逐渐冰凉麻木。
眼前是占满半张墙壁的窗户,没拉窗帘,深色的夜晚附在透明玻璃上,倒映出深蓝色的人影,盛阗盯着反射出的自己,再次勾着嘴角笑了笑,两秒之后,再次放弃。
她的保护壳没有裂缝。
这样最好。
-
妳妳勿上升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