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华神色严肃，说道：“即刻整顿，准备启程。” 她语调沉稳，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玄霄谷地势最险，须得早做准备。”
沈清璃点头，袖中藏着那枚从卷宗中抽出的纸条，边缘已被她摩挲得微卷。她没有说破——那符号，和之前遇到的机关锁纹路一致，或许，是某个组织的印记。而这个组织，远比林渊背后的势力更古老、更深不可测。
“备战之事，我来安排。”她说着，已转身走出营帐。
天边云絮低垂，营地内号角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正在整理器械，搬运粮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汗味交织的气息，还有木柴被火烤焦的味道。远处传来铁锤敲打兵器的叮当声，一声紧似一声，像是催促时光的脚步。
沈清璃步履不缓，穿过营中熙攘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帐前。帐帘半卷，露出一角案几，上头堆满了竹简与帛书。她抬手掀帘入内，只见数名谋士正围坐案前，低声讨论着什么。
“诸位辛苦了。”她开口，声音虽轻，却令众人齐齐抬头。
为首者是兵部参军李元，年近四十，面容瘦削，一双眼睛却极有神采。他拱手道：“沈大人，我们正商议如何调配兵力，以防林渊趁虚而入。”
沈清璃颔首，在案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敌暗我明，若贸然分兵，恐反被其所乘。不如以‘璇玑灵鉴’为引，预判其动向，再布防于关键之地。”
李元皱眉：“可灵鉴之力有限，若误判方向……”
“不会。”沈清璃语气笃定，“昨夜我在据点中已察觉端倪——林渊背后之人，似乎也在等待一个时机。七日后子时，玄霄谷将举行仪式，届时必有异动。在此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一旁的副将王骁沉声道：“即便如此，也需防备他们调虎离山。”
沈清璃微微一笑，取出袖中那张纸条，轻轻展开：‘这上面的符号，或许和神秘组织有关。我怀疑，林渊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尚未现身。’
帐内一时沉默，连烛火跳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良久，李元才缓缓开口：“大人之意，是要借此机会，引蛇出洞？”
“正是。”沈清璃目光灼灼，“我会亲自前往玄霄谷，但在此之前，必须确保大后方无虞。”
话音刚落，帐外忽闻一阵急促脚步声，月柔匆匆闯入，神色紧张：“大人，信使回来了！”
沈清璃眉头微蹙：“可是凤昭华那边传来的消息？”
“不是。”月柔喘息着，将一封封泥尚温的信递上。
沈清璃接过，一一拆开。第一封来自青冥山庄，庄主柳怀瑾答应派遣三十名精锐弟子前来助阵；第二封出自北岭剑阁，阁主亲笔所书，愿提供兵器支援；第三封信很是奇特，信笺角落只有一道朱红色的符文，似乎暗藏玄机。
沈清璃神情瞬间变得凝重，想到那封送到凤昭华那里的匿名信，暗道：“那就让那些匿名寄信搞小动作的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她眼神坚定，迅速将信折起，藏入袖中。
“其余门派呢？”她问。
“还在路上。”月柔答，“不过……有一封匿名信，送到了凤昭华那里。”
沈清璃神色一凛。
接下来的两日，营地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沈清璃亲自监督工匠加固防御工事，命人挖掘壕沟、设置陷阱，并在要道布置弓弩阵。她还派遣亲信携带加急信件，分别前往各地召集江湖义士。每一封信送出，都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凤昭华则亲自前往各大门派联络，说服他们加入这场关乎昭宁朝未来的战局。她以储君之姿，承诺战后给予丰厚回报，甚至愿意亲自拜会那些隐世高人。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响应号召。
“沈大人。”一名信使满身尘土归来，跪地禀报，“南岭药王谷拒绝出山，谷主言称：‘医者不涉杀伐，不愿卷入纷争。’”
沈清璃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告诉他们，若玄霄谷落入敌手，整个昭宁朝都将陷入动荡，届时瘟疫横行，百姓流离失所，药王谷亦难独善其身。”
信使领命而去。
而在另一处，收集物资的队伍带回了一批奇怪的石头，表面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沈清璃亲自查看，发现这些符文竟与据点墙壁上的封印之法极为相似。
“这是……某种古老的镇压之物。”她喃喃道。
月柔凑近细看：“会不会，是他们用来控制碎片的力量来源？”
沈清璃沉思片刻，命人将这批石头妥善保存，并吩咐机关师研究破解之法。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出发前夜。
营地灯火通明，士兵们整装待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沈清璃独自立于高台之上，望着远方苍茫的群山，心中思绪万千。
“你在想什么？”凤昭华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
“在想，这一战之后，是否还能看到这样的夜色。”沈清璃轻声道。
凤昭华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若死了，我也不会苟活。”
沈清璃侧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你可得好好活着，替我看尽这江山万里。”
凤昭华点头，伸出手，掌心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据说能护佑平安。”
沈清璃接过，指尖拂过玉佩背面的龙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她想起那日在乱葬岗，父亲曾亲手在她手中放了一枚类似的玉佩，说：“留个口子，福气才不会全跑掉。”
她将玉佩收入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远处，钟声响起，三更已至。
沈清璃转身，望向即将启程的队伍，眼神坚定如铁。
“走吧。”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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