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前那枚玉佩。
它已不再如从前那般温润通透,星纹黯淡,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她将灵鉴贴于心口,闭上眼,试图感知其中残存的脉动,却只觉一片沉寂,像是深冬里结了冰的湖面,毫无波澜。
月柔端着药盏进来时,正看见沈清璃眉心微蹙,似是陷入了某种无声的挣扎。
“小姐,药煎好了。”月柔轻声道,将青瓷碗搁在案几上,腾起一缕袅袅白烟,带着苦涩的草木气息。
沈清璃睁开眼,目光落在那碗药汁上,良久未语。
她知道,这不过是寻常补气安神的汤剂,对灵鉴毫无助益。真正的解法,在她心中尚未明晰——就像这玉佩本身,藏着太多连她都无法参透的秘密。
“去请陈老先生来。”沈清璃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我有事要问他。”
月柔应声而去,脚步轻快,却掩不住她转身时眼中的一丝忧虑。
沈清璃望向窗外,天光斜斜洒入屋内,照得案头摊开的古籍泛出金边。她翻阅了一夜,却未能寻得关于灵鉴调养的只言片语。那些关于法宝修复的记载,皆是旁门左道,与璇玑灵鉴的玄妙不可同日而语。
不多时,陈老先生便到了。
他是朝中隐退的老学士,曾在太医院任职多年,精通药理与术数之道。见沈清璃面色苍白,他皱眉道:“姑娘近日可曾好好歇息?”
沈清璃摇头,将灵鉴取出,放在案上:“先生可知此物为何会陷入沉寂?”
陈老先生凝视那玉片刻,神色渐渐凝重。
“此非寻常法宝。”他缓缓开口,“其材质非凡,纹路亦非今世之物。若我所料不差,它应当是前朝某位大能所制,专为窥探天机、预判未来。”
沈清璃心头一震。
果然如此。
“那如何才能令它恢复?”沈清璃追问道。
陈老先生沉吟片刻,道:“需以天地灵气滋养,辅以灵草精粹。但此等灵草极为稀少,且多生长于极寒或极热之地。若姑娘真想救它……恐怕需前往西陲荒漠边缘。”
沈清璃默然。
那里,正是凤昭华早已派人侦查的边境重地。
沈清璃抬头看向陈老先生:“您可曾见过那灵草的模样?”
“未曾亲见,”他摇头,“但听闻其叶呈银蓝,夜间会散发微光,名唤‘星露草’。”
沈清璃记下这个名字,谢过陈老先生后,命人送他离开。
屋内重归寂静,唯有窗外风掠竹林,沙沙作响。
沈清璃低头看着那枚沉睡的灵鉴,掌心覆上,轻声道:“你护我至今,如今轮到我来护你。”
翌日清晨,沈清璃已换上素色劲装,立于议事堂中。
凤昭华一身戎装,神情冷峻,手中握着一封密报。
“昨日夜里,南境哨岗传来消息,称有一队黑衣人潜入边境,行迹可疑。”她将密报递予沈清璃,“他们并未正面交锋,而是绕过关隘,直奔西陲方向。”
沈清璃接过密报,眉头微蹙。
“西陲……”沈清璃低声重复,心中已有猜测。
凤昭华点头:“我已命人加强巡逻,但天剑盟那边仍有人不愿相信局势已至如此紧张之地步。”
沈清璃沉默片刻,道:“我去。”
凤昭华一怔:“你身子还未恢复。”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坐以待毙。”沈清璃抬眸,目光坚定,“若让那些人抢先一步找到星露草,后果不堪设想。”
凤昭华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颔首。
“好,我陪你去。”
她们商议妥当,随即召集众人,布置新的边境巡逻计划,并分派信鸽传递情报的任务。
沈清璃亲自挑选了几名经验丰富的斥候,带领他们先行出发,自己则与凤昭华随后跟上。
临行前,月柔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小声道:“小姐,记得按时喝药。”
沈清璃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马蹄踏雪,尘土飞扬。
一行人策马疾行,穿越山岭,越过荒原,朝着那片未知的西陲边境进发。
沿途风沙扑面,寒意刺骨,沈清璃裹紧披风,却仍觉胸口隐隐作痛。
那是昨日破阵时留下的旧伤,尚未痊愈,便又踏上征途。
沈清璃低头看了一眼藏在衣襟中的灵鉴,依旧冰冷无光。
“等你醒来,我们再并肩作战。”沈清璃在心中默默许诺。
黄昏时分,队伍抵达一处山谷。
这里地势险峻,两侧峭壁高耸,仅有一条狭窄山道穿行其间。
斥候回报,称发现新鲜马蹄印,指向昭宁境内。
沈清璃翻身下马,蹲身细看那蹄印,果然看出些端倪。
“不是普通战马。”沈清璃低声道,“步伐紧凑,应是轻骑急行。”
凤昭华闻言,神色愈发凝重。
“看来,我们不是唯一一支在找线索的人。”
沈清璃站起身,望向远方暮色渐浓的天际,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
“传令下去。”沈清璃回头吩咐随从,“所有人提高警惕,不得擅自离队。”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鹰啸,划破长空。
沈清璃猛地抬头,只见一只灰羽苍鹰盘旋于空中,双目如炬,死死盯住她们一行人。
下一刻,它振翅飞走,消失在暮色之中。
沈清璃的心猛然一紧。
这时,凤昭华眼神骤冷道:“是信鹰!”
沈清璃攥紧缰绳,指节泛白。
看来,敌人,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