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和藏海跟着庄之行来到了沈宛的墓前,她的坟茔十分简陋。
庄之行一边打扫墓碑摆着祭品,一边说着话,两人在他身后慢慢靠近,就在藏海准备动手时,元景突然发现沈宛的坟冢上长满了独岭南星,此时藏海也停了下来,那东西星斗师父带他认过,是一种毒花。元景拉了拉他的袖子,并指了指那开的正好的花,两个人想一块去了:沈宛的坟上怎么会有这个?
于是藏海收起了青铜匣,声音惊动了庄之行,他转身看去,竟然是他以为已经离开的藏海。
“藏海,你怎么还没走?”
“二公子说笑了,我们的事还没做完,怎么能走呢?”
元景边说边看向了庄之行,都说外甥像舅,可他却和记忆中的父亲没什么相似之处。
“你是元景吧,我在府里远远看到过你和夫人走在一起。”
“二公子好眼力。”
此时的藏海走上前摘下了一朵独岭南星交给元景查看,转头对庄之行说道:
“本来我们是想杀了你灭口,但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
听藏海说要灭口时,庄之行本能的后退两步,但听到他说改变主意了,便又感到纳闷。
“是它,看来沈夫人的死因确实可疑。”
“你说什么!”
听到元景说自己娘亲死因存疑,庄之行惊叫出声。藏海接着说道:
“这叫独岭南星,整株有毒,可这种毒花为什么只长在你娘的坟上,并且开得如此茂盛。”
“或许是从别的地方飘来的吧。”
“这是南沼州特有的,是飘不来京城的。所以,要么是有人专门种在这里,要么是尸体里自带的种子。前者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后者。换言之,令堂是被毒死的。”
“不可能,我娘就是生病死的,她死之前,我一直陪着她,不可能有人下毒。”
元景听了这话,觉得庄之行这样的想法真是可笑:
“你那时才多大,有人要害沈夫人,多得是办法不让人察觉。况且,这独岭南星又不用一次下完,只要每天放一点,时间久了,便能一点一点拖垮她的身体,直到香消玉殒。”
“若是二公子还不信,可将令堂的遗骨请出来,我娘子是个大夫,让她验一验便可真相大白。”
“你们要挖我娘的坟!”
“二公子不想知道真相吗?或许毒害令堂的人就是你一直敬重的,意想不到的那个人。”
闻言,庄之行彻底被激怒了,
“藏海,你胡说八道!”
拳头刚挥出去,就被一直警戒的元景拦了下来。见庄之行想对藏海动手,她也不忍了,随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庄之行,我劝你冷静下来听我们把话说完,否则我现在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庄之行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后便放弃了,
“藏海,你们为了杀我爹,竟然编出这么可笑的话,我告诉你,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藏海将一株独岭南星放到他面前,
“二公子若不信,可以找其他信得过的大夫验证一下,或许你也可以直接吃下去。”
“这个主意不错,二公子这些日子以来想必也听过我的事,应该知道我的医术不错,所以,你放心吃,等验证过了,我定能将你救回来。”
庄之行一把夺过毒花,却没有吃,而是扔在了地上,直嚷着不相信。
看着庄之行的动作,元景心里冷笑不止,这位二公子还是很惜命的啊!可再看向沈宛的墓碑,又觉得有些悲凉,她这位姑姑这一生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付出了所有,结果一个薄情寡义,害死了她,一个自私凉薄,不敢去查她的死因,还她一个公道。这二人还真是父子天性,一脉相承啊。
藏海也不和庄之行废话,直接点明:
“你可以不信,但也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若是你爹和你娘的死无关,为什么庄家其他人的坟墓都在东南面,只有你娘的坟在北面,还如此简陋,为什么你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祭拜过她!”
庄之行心中的怒火被他的话又激了起来,站起来还想打藏海,又被元景一掌打了回去。
“庄之行,你还记得你有个舅舅吗。”元景开口说道,
“那时你虽年幼,也应记得他在你娘的灵堂上直言你娘死因可疑,要等他的夫人回来为你娘验尸,是你爹瞒着他连夜将你娘下葬,并以棺椁已经入土,不能挖出,以免打扰逝者安息为由,拦着你的舅舅舅母,不让他们继续调查你娘的死因,难道这些,都不能让你多想想为什么吗?”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们就是我爹娘。这里躺着的,也是我的姑姑。”
“不可能,我听说沈家上下都被火烧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哈哈哈哈!”元景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我命大,才能逃过你爹的毒手活下来,为我的亲人们报仇!庄之行,你只猜到蒯家灭门是你爹做的,那你可知我沈家19条人命也是丧于你爹之手!就是因为我爹娘想调查姑姑的死因,触及了你爹的利益,才招来杀身之祸!你轻飘飘一句让藏海离开京城,放过你爹,可凭什么!你爹害死了那么多人,他就应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庄之行听了,一时语塞。他怎么会不记得,只是回京后他和舅舅一家只见过几面,没什么感情,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因他的话而去怀疑自己的父亲。
见庄之行不再有动作,藏海拉着元景的手,准备先回去,临走前说了一句:
“二公子,若是不信,明日祭祖之时,你且看着吧。”
“庄之行,明日之后,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替姑姑开棺验尸,这不仅是为了让她彻底安息,也是了了我爹生前的一件心事。对了,你也别想着去找庄芦隐告发我们的身份,我既然敢讲,就是做好了准备。毕竟谁人不知庄二公子最喜玩乐,少年心性,酒后骑马,不慎坠亡也真让人惋惜,你说是吗?”
说罢,两人便离开了陵园,只留下庄之行一人独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