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宗剑冢的古柏又落了一层新雪。孟云起握着竹扫帚,指尖触到剑柄般的凸起——这是她第三百次扫过第七十九座剑冢,青苔覆盖的石缝里,隐约可见断剑残骸。
"今日雪重。"她低唤一声,竹帚扫过碑前积雪时,忽然听见金石轻鸣。最深处的石棺剧烈震颤,一道紫光破茧而出,万千剑冢同时嗡鸣,铁锈与积雪化作齑粉。
孟云起踉跄后退,掌心被碎玉划破。那道紫光正是她每日擦拭的断剑,此刻悬浮空中,剑身映出她苍白的脸——与棺中石刻的"太初剑仙"别无二致。
"血祭已成。"断剑发出沙哑的女声,剑芒突然暴涨,孟云起眉心剧痛,鲜血滴在剑身上,裂痕中渗出金色纹路。她听见无数剑鸣在识海炸响,仿佛千万剑魂同时嘶吼。
"云起!"远处传来清虚子的惊呼。孟云起抬头,只见七道剑光破云而来,为首的白发老者袖中飞出缚仙索,却在触及她指尖时碎成齑粉。
断剑突然刺入她眉心,剧痛中她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上古战场、持剑女仙、被血水浸透的补天石......当最后一幅画面定格在黑发男子被冰链贯穿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剑鸣迸发:"太初剑意,破!"
千里之外的枫林镇正飘着血雨。
颜鹤归的玄色衣袍染着霜气,指尖轻点腰间冰魄玉简,忽闻巷尾传来女子尖叫。转角处,三名魔修正围着灰衣少女,为首者臂间缠着血色锁链,正是魔宗"血手人屠"座下死士。
"交出东西,饶你全尸。"锁链卷着腥风袭来,少女慌乱中跌倒,怀中掉出半块刻满魔纹的青铜片——正是蚀日轮残片。
颜鹤归袖中飞出三道冰棱,瞬间冻结锁链。魔修惊觉时,喉间已凝着冰晶:"玄冥宫......"话未说完,便碎成冰渣。
"姑娘可受伤?"他俯身拾残片,触到少女指尖时忽然皱眉——她腕间有月族特有的银纹。少女慌忙缩手:"谢...谢道长救命。"话音未落,化作一道流光遁走,残片却留在他掌心。
"月族余孽,竟与魔宗勾结。"颜鹤归捏碎残片,冰晶中映出千里外的天衡剑冢,紫衣少女手握断剑,周身缠绕着他熟悉又陌生的剑气。
冰魄玉简突然发烫,内门传讯符浮现苍梧子的叮嘱:"太初剑体觉醒之日,便是幽冥异动之时。鹤归,速归。"
他抬头望向天衡山方向,袖中玄冥剑骨隐隐作痛。指尖凝出冰蝶,却在即将放飞时改变方向——那只冰蝶穿过枫林镇废墟,停在少女方才躲藏的树洞旁,映出她怀中另一块残片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