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裹着市立医院门诊楼三楼的走廊。林小暖站在外科诊室斜对面的消防栓旁，浅粉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被她捏得发烫——这是她今早对着镜子调整了七次的「完美」装扮。电子叫号屏的蓝光映在她脸上，把眼尾那抹偏执的红衬得愈发明显。
「目标对象当前情绪值：稳定。」系统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她太阳穴，「读心术剩余时效：23小时17分。」
诊室门开了。穿病号服的老太太扶着拐杖出来，陆远跟在后面，白大褂下摆随着步幅轻晃。他弯腰替老人理了理围巾，指节分明的手擦过老人手背时，林小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敲出重音——和着陆远胸腔里传来的、规律的「咚、咚」声。
「陆医生，我家老头子这片子...」老太太攥着病历本欲言又止。
「陈奶奶，您放心。」陆远接过片子对着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肺部阴影是旧伤钙化，下周复查时我再帮您开点润肺的药。」
林小暖的指甲掐进掌心。这场景她在手机备忘录里写过——上个月在楼梯间，她偷听到护工说陆医生总把老年患者当自己奶奶疼。此刻亲眼见着，那行「温柔得像四月的风」的字迹突然在记忆里燃烧，烫得她眼眶发酸。
「下一位，32号。」护士的声音像把刀，劈开她的思绪。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扭着腰进去了。林小暖盯着她的背影——栗色卷发垂在香肩，手腕上的卡地亚蓝气球表闪着冷光。诊室门闭合前的缝隙里，她看见那女人故意踉跄，手搭在陆远胳膊上，口红在嘴角勾出娇憨的弧度：「陆医生，我这膝盖...疼得走不动路了。」
「宿主黑化值：21%。」系统的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警告：黑化值超过20%将触发隐藏惩罚机制。」
林小暖的呼吸突然粗重。她能听见陆远的心跳——比刚才快了两拍，混着诊室里飘出来的香水味，像根刺扎进她神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摸出来，备忘录界面亮着，最上面一行是新记的：「陆远最讨厌浓香水味（来自护士站闲聊）。」
「陆医生，我这片子...」香奈儿女人的声音甜得发腻，「您帮我看看是不是要动手术呀？」
「李小姐。」陆远的声音突然冷了两度，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您的核磁共振显示半月板只是轻微损伤，我开的药膏坚持涂，两周内避免剧烈运动。」
林小暖的手指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敲打：「陆远对过度亲昵的肢体接触有排斥反应（验证成功）。」她抬头时，正撞进陆远抬眼的目光——诊室门半开，他恰好望向这边，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
「宿主心跳频率异常。」系统突然播报，「检测到目标对象瞳孔扩张0.3mm，建议立即接近。」
林小暖的喉咙发紧。她摸出随身携带的《暗恋指南》，书脊上的烫金字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暖光。书页间那张陆远的就诊卡被她捏得发皱——那是三个月前，她「不小心」撞翻他的病历夹时，指尖扫过他掌心温度的证据。
「陆医生，能帮我看看这个吗？」她贴着墙根走过去，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我...我上周在电梯里见过您，您帮老太太调输液管的样子...特别好看。」
陆远正在写病历的手顿住。他抬头时，林小暖看清了他眼底的疑惑——还有一丝她在备忘录里记过的、对陌生人的疏离。可下一秒，那抹疏离突然碎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书上，瞳孔再次扩张。
「《暗恋指南》？」他伸手碰了碰书脊，指节擦过她手背，「我妹妹最近也在看这本，她说...」
「叮——任务进度更新：成功与目标对象建立对话，当前进度35%。」系统的提示音几乎要盖过林小暖的心跳。她望着陆远微翘的眼尾，突然听见他的心跳里混进了别的声音——不是规律的「咚、咚」，而是像被人攥住似的，漏了半拍。
「陆医生！」护士举着病历冲过来，「急诊科有位刀伤患者要会诊，说是您以前的病人。」
陆远歉意地朝林小暖笑了笑，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刮得她额前碎发乱了。她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手机在掌心震动——系统弹窗：「隐藏任务触发：阻止目标对象与急诊科患者的旧识重逢（关系：前女友）。任务奖励：读心术时效延长12小时；任务失败：宿主将暴露对目标对象的异常关注记录。」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林小暖望着诊室墙上的挂钟——九点十七分。她摸出包里的润喉糖，含进嘴里，甜腻的味道混着金属感的焦虑，在舌尖炸开。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那是陆远的——他的皮鞋跟磨得有些偏，走路时会发出「哒、哒——嗒」的特殊节奏。
「系统。」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腹摩挲着书里那张泛黄的就诊卡，「如果我现在去急诊科...」
「目标对象前女友将于五分钟后到达三楼。」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宿主当前位置：距离冲突点47米。」
林小暖把《暗恋指南》塞进包里，发梢扫过耳垂上的珍珠耳钉——这是她今早特意戴的，陆远上周在电梯里多看了三秒的款式。她望着走廊尽头的指示牌，急诊科的箭头在视线里逐渐模糊，只剩下陆远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她的脉搏重叠成滚烫的鼓点。
「我等这一天，等得快要发疯了。」她对着玻璃窗里的倒影轻声说，嘴角勾起的弧度，比昨晚在隧道里更烫，更锐，像把淬了火的刀。
走廊里的电子屏开始滚动播放叫号信息，候诊区的小孩又哭了起来。林小暖提起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变快，朝着急诊科的方向走去。她知道，有些偶遇从来都不是偶然——而有些冲突，从系统绑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血液里埋下了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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