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魏无羡在剧痛中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杏目瞪得像铜铃。

"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江澄拿着木剑戳他肩膀，"说好今天陪我练剑的！"

九岁的江晚吟。穿着紫色小袍子，发髻扎得一丝不苟，连生气时鼓起的脸颊都还带着婴儿肥。魏无羡恍惚想起，前世这个年纪的江澄，还会偷偷在被窝里藏他喜欢的麦芽糖。

"我...做噩梦了。"他干巴巴地说，声音稚嫩得陌生。低头看自己——短手短脚，穿着江家弟子服，腰间银铃在晨光中泛着柔光。

江澄翻了个白眼："梦见鬼了？"

"比鬼可怕。"魏无羡喃喃道，梦见自己变成鬼了。

莲花坞的晨雾还未散尽，露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远处传来师姐唤他们用早膳的嗓音，温柔得像场幻觉。魏无羡突然伸手掐住江澄的脸。

"疼吗？"

"魏无羡你发什么疯！"江澄气得跳脚，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真实的疼痛让魏无羡笑出声。不是夺舍，不是幻境，他竟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这时江叔叔还在，虞夫人骂人的中气十足，师姐的莲藕排骨汤里总会偷偷给他多放两块肉。

"阿澄。"他抓住要暴走的江澄，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轻声说："我以后再也不抢你最后一块点心了。"

江澄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

早饭时虞夫人多看了魏无羡两眼。这小泼皮今日居然规规矩矩坐着，没把腿翘到凳子上，也没试图往江澄碗里扔辣椒。

"阿羡怎么不吃？"江厌离把最大的一块排骨夹给他，"是不是和阿澄打架输了？"

"才没有！"江澄立刻抗议，"是他自己睡懒觉！"

魏无羡盯着汤碗里漂浮的葱花，热气熏得眼睛发酸。前世师姐死后，他走遍乱葬岗也找不到这样做法的排骨汤。有一次蓝湛不知从哪弄来配方，结果煮出来的汤清澈见底，苦得温宁喝完后飘了三天。

"虞夫人。"他突然站起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行了个大礼："我以后一定早起练功，认真听学，再也不带着江澄胡闹了。"

江枫眠的筷子掉在桌上。

"你中邪了？"江澄惊恐地拽他衣角。

魏无羡心想可不是嘛，中了个名叫"前世记忆"的邪。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就是突然想当个好师兄。"

虞夫人眯起眼睛："说人话。"

"......我想吃您做的辣酱。"

莲花坞爆发出久违的大笑。连虞夫人都嘴角微扬，让金珠去取她新腌的辣酱。魏无羡在笑声中偷偷掐大腿——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

午后练剑时魏无羡故意输给江澄三次。九岁的身体尚未长开，灵力运转滞涩，但前世积累的剑法经验让他闭着眼都能预判江澄的招式。

"你今天怎么软绵绵的？"江澄不满地收剑，"昨晚偷酒喝了？"

"让你赢还不好？"魏无羡躺在草地上，叼着根狗尾巴草望天。云梦的苍穹蓝得透彻，不像乱葬岗永远灰蒙蒙的。他忽然想起这个时间点的蓝湛——应该还在云深不知处背家规，是个冰雪雕成的小古板。

"江澄。"他翻身凑近，"你说姑苏蓝氏的人，是不是真的会闷出病来？"

"关你什么事？"江澄警惕地后退半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