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拍卖厅照得如同白昼,林晚秋在丝绒束缚带中惊醒。手腕上的淤青在聚光灯下泛着紫红,崭新的束缚带勒进皮肤,留下整齐的压痕。她眨了眨眼,睫毛扫过防弹玻璃内侧凝结的水雾,拍卖师的声音隔着双层玻璃传来,像是从水下发出的闷响。
"接下来是第17号拍品,公元前三世纪的诅咒铜戒与..."
镁光灯突然转向她所在的展柜,林晚秋下意识偏头躲避强光,后脑勺撞在恒温系统的金属支架上。疼痛让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这不是医院,不是车祸现场,而是十年前那场轰动城的黑市拍卖会。展柜外,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正用银质托盘为宾客送上香槟,气泡在杯壁开的声响清晰可闻。
"活体展品。"这个认知像冰锥刺入太阳穴。她试着活动手指,发现右手被特殊材质的束带固定在展示台上,左手则自由些,能触碰到身旁那枚铜戒的展示盒。铜戒表面覆盖着斑驳绿锈,在射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环形拍卖台中央,戴着白手套的拍卖师掀开红丝绒罩布。"起拍价三百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万。"
举牌区的骚动引起林晚秋注意。第三排那个穿暗纹西装的男人举起竞价牌,钢笔在烫金纸板上划过的声音仿佛能穿透防弹玻璃。他侧脸被灯光分割成明暗两,下颌线如同刀削——陆沉渊。十年后会在她墓碑前放白玫瑰的仇人。
"七百五十万!"拍卖师的声音陡然拔高。
铜戒在旋转展示台上转过第三圈时,林晚秋突然绷直了脊背。某个特定角度下,锈迹间若隐若现的刻刺入视线。她拼命向前倾身,鼻尖几乎贴上玻璃,束缚带勒得锁骨生疼。那绝不是古董原有的纹路——是人为刻下的字母。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暴雨夜,她握着刻刀在铜戒内壁一笔一划地刻字,泪水混着雨水砸在金属表面。那天之后,父母就死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弑亲者永堕地狱。"
拍卖槌落下的瞬间,子弹击碎穹顶水晶巨响震碎了所有玻璃展柜。林晚秋在飞溅的强化玻璃碎片中蜷缩身体,锋利的三角玻璃正好划过右手束缚带。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流下,她顾不上查看伤口,扯开断裂的束带扑向中央展示台。
整个拍卖厅陷入混乱。穿黑西装的保镖冲向VIP区,有个女人踩到香槟瓶滑倒,尖叫声混着自动喷淋系统的水声。林晚秋赤脚踩过满地玻璃渣,血脚印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格外刺目。
旋转展示台因为断电倾斜十五,铜戒正滑向边缘。她扑过去时膝盖撞在金属底座上,剧痛让眼前发黑,手指却准确抓住了下坠的戒指。锈蚀的边缘划破指腹,鲜血渗入刻痕的刹那,铜戒突然变得滚烫。
"抓住她!"
保镖的皮靴声从三个方向逼近。林晚秋踉跄着退到破碎展柜边缘,背后是三十米高的中空,下层的水晶喷泉反射着警灯的蓝光。她将铜戒死死攥在掌心,金属灼烧皮肤的疼痛让人清醒。隔着弥漫的硝烟,她看见陆沉渊仍坐在原位,手中钢笔何时换成了一把银色手枪,枪口却指向天花板。
"把戒指放下。"为首的保镖举起电击棒橡胶棍划过空气发出嗡鸣。
林晚秋向后挪了,高跟鞋的细跟悬在展柜断裂处。她突然笑了,沾着血的手指抚过戒指内侧。"你们知道这上面刻着什么吗?"
保镖的耳机里传来指令,他脸色微电击棒调至最高档位。林晚秋看准他迈步的瞬间,将戒指举过头顶。穹顶残存的射灯突然全部聚焦在她手上,铜戒在强光中泛出血色。
"过来我就扔下去。"
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喷淋系统停止了工作,只有水珠从破碎的水晶灯坠落的声响。陆沉渊终于站起身,手枪插回枪套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解开西装扣子,这个动作让所有保镖同时后退半步。
"林小姐。"他的声音不高,却让空气凝固,"那枚戒指本来就是你的。"
林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心的铜戒突然剧烈发烫,内侧刻字处的血迹开始诡异地渗入金属。记忆如潮水般涌——十年前这个雨夜,她刻完字后将戒指交给了谁?为什么陆沉渊会说"本来"?
保镖趁机扑上来时,她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