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戒的红光像血一样浓稠。林晚秋在坠落中看见自己的机械臂在黑暗里划出断续的蓝弧，电梯井壁上密密麻麻的0923编号正随着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而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脚踝——是那截烧焦的数据线，现在缠得像条垂死的蛇。
"负十八层见。"那句话还在耳朵里嗡嗡响，混着电梯井里金属摩擦的尖叫。林晚秋突然发现铜戒裂痕里渗出的血珠没有往下掉，而是逆着重力往上飘，每一滴里都映出不同年龄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砰。
后背撞上的不是水泥地，是某种凝胶状物质。林晚秋陷进去半米深，铜戒的红光在透明凝胶里晕开，照亮了天花板上垂落的十几条机械臂——每条末端都连着把旋转的电钻，钻头沾着蓝莓酱似的可疑污渍。
"你比预计的慢了三分十二秒。"
小女孩的声音从黑暗里浮出来。林晚秋挣扎着坐起身，凝胶迅速硬化成粉末。她看见对方坐在生锈的手术台上，两条细腿悬空晃着，脚踝处有圈新鲜的缝合线。
"这是哪？"林晚秋的机械眼自动调焦，扫描仪显示实验室温度保持在23℃恒温，但她的皮肤表面正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记忆起点。"小女孩跳下来，手术服下摆扫过地面时掀起一阵蓝色尘埃。她后颈的烙印在暗处发着微光，疤痕组成的"原型体0923"比林晚秋锁骨上的"秋"字更工整，像是用精密仪器刻上去的。
林晚秋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小女孩的额头。齿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有什么在强制启动深层扫描程序。
"别费劲了。"小女孩抓住她的机械手腕，指甲缝里渗出的蓝色液体滴在齿轮间，"你的操作系统是我写的。"
扫描结果在视网膜上炸开：眼前这具看似幼小的身体里，机械骨骼占比达到78%，胸腔内置的量子处理器正在解算一组林晚秋完全看不懂的方程式。
"第20号克隆体。"小女孩用沾着蓝色液体的手指在林晚秋眉心画了个圈，"植入复仇记忆的完美工具。"
手术台突然亮起全息投影。陆沉渊的尸体漂浮在培养舱里，但这次林晚秋看清了——他太阳穴的弹孔边缘有圈细小的0923钢印。画面切换成某个实验室，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往手术台上昏迷的女孩脖颈烙下印记，烙铁抬起时露出女人的脸：是年轻版的"母亲"。
"谁才是真正的仇人？"小女孩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她突然扯开自己的手术服，心口处的皮肤透明如玻璃，里面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枚微型全息投影仪。
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林晚秋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手术台前，手里电钻对准的竟是陆沉渊的眉心。而操纵这一切的，是白大褂女人手里闪着红光的铜戒。
"你漏了最关键的记忆碎片。"小女孩的指尖戳进自己心口的透明皮肤，挖出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要看看真正的死亡回放吗？"
林晚秋的机械臂突然暴起，一把掐住小女孩的脖子。金属手指陷进仿生皮肤时，触感像掐碎了一串葡萄。"我不信。"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铜戒在无名指上烧出焦糊味，"如果是植入的记忆，为什么我能闻到自己被电钻..."
小女孩笑了。她任由机械臂把自己举到半空，双腿还在悠闲地晃荡。"嗅觉记忆最好伪造了。"她突然用沾着蓝色液体的手抓住林晚秋的机械腕骨，"比如现在，你闻到的焦味其实是我在激活你的痛觉神经。"
剧痛顺着机械臂窜上肩膀，林晚秋踉跄着松手。铜戒迸发的红光与小女孩心口的全息投影相撞，在空中烧出个不断扩大的黑洞。无数记忆碎片从洞里喷涌而出——全都是不同年龄的林晚秋在重复相同的复仇剧本。
"我们都被骗了。"小女孩落地的姿势像只猫，手术服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上方新刻的烙印：这次是个燃烧的铜戒图案，"原件早就死了，现在顶楼拍卖厅里展示的才是..."
警报声突然炸响。实验室角落的某个培养舱爆裂开来，0923编号分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扑向她们。小女孩猛地将林晚秋推向墙上的应急出口，自己却被纳米机器人缠住双腿。
"坐标在烙印里！"她的声音开始失真，皮肤下浮现出电路过载般的蓝光，"记住，恐惧模块是..."
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浪潮吞没了她最后的话语。林晚秋撞开应急门的瞬间，看见小女孩对她做了个奇怪的口型。机械眼自动回放分析：是"妈妈"两个字。
走廊比电梯井更暗。铜戒的红光只能照亮脚前半米的路，林晚秋的机械臂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和小女孩相同的烙印，此刻正渗出蓝色液体滴在地上。每滴液体都在地面短暂地组成数字：10→23→18→...
背后传来实验室坍塌的轰鸣。林晚秋开始奔跑时，发现自己的机械腿比记忆中轻了——有人卸掉了她左腿的配重块。这个认知比任何全息投影都可怕：他们连我的身体数据都能远程修改。
拐角处突然亮起盏应急灯。灯光下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往墙上钉什么东西。林晚秋的机械眼在三十米外就看清了——是张泛黄的照片，上面七岁的自己举着电钻，而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照片突然自燃。白大褂转过身来，围裙上沾着的不是蓝莓酱，是某种机械润滑剂。"秋秋要听话。"她手里的电钻开始高速旋转，"这次矫正不会疼的。"
铜戒就在这时炸成碎片。林晚秋在剧痛中看清了每一块碎片上的刻字：全都不是0923，而是她的工牌编号。最后一块碎片扎进锁骨时，她听见拍卖场的钟声从头顶传来，隔着十八层水泥板依然震得耳膜生疼。
\[未完待续\]林晚秋的机械腿突然卡死在原地。电钻旋转声近在咫尺，她看见白大褂女人围裙口袋里露出一角铜戒——和她炸碎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表面浮动着诡异的蓝光。
"妈妈？"这个称呼从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铁锈味。林晚秋的机械眼突然捕捉到对方耳后闪过的0923钢印，比小女孩身上的更新鲜，像是刚烙上去的。
白大褂的动作顿了顿。就是这半秒的迟疑，林晚秋的机械臂突然暴起，五指如刀插进自己左腿关节处。"咔嗒"的机械锁解除声里，她抽出半截钛合金腿骨掷向对方眉心。
"你忘了给我装痛觉阻断器。"林晚秋单膝跪地，断腿处滋滋冒着电火花。飞出的腿骨在半空突然变形，展开成网状结构罩住白大褂的头——是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捕网，和小女孩用过的同款。
铜戒蓝光大盛。白大褂的身影在网中扭曲成数据流，消散前抛来句话："顶层拍卖厅的展品柜需要活体密钥。"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液压门开启的闷响，二十三具培养舱正排队滑出，每具里面都漂浮着穿手术服的林晚秋克隆体。
断腿处流出的不再是蓝色润滑剂，而是真正的血。林晚秋爬向最近的培养舱，机械掌纹解锁时舱盖映出她狰狞的脸——和舱内克隆体唯一的不同，是右眼下方有道新鲜的划痕，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