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抽了半包烟，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天真，你别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得把她带回杭州去……给她一个好生安葬……”

吴邪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你。

张起灵依然沉默着，他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前，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在石头上刻字。你飘过去看，他刻的是你的名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仿佛要将你的名字刻进他生命里一样。在刻名字的下方，他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那是一个胖大海的形状。你愣住了。这个图形……是你之前有一次随手画着玩儿，说它像个小胖子，很可爱。你当时只是无意中画了给他看，他竟然记住了，并且此刻刻在了这里。你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酸涩。

解雨臣从你“尸体”旁边站起来，他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背对着众人，身躯微微颤抖。你飘过去，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有些磨损的锦囊。你认得这个锦囊，是你以前为了练习女红，随手绣的一个，虽然绣得不太好，但你觉得挺可爱的，就送给了他，说是装点心糖果什么的用。他当时只是淡淡地收下了，你以为他随手就丢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带着，而且看起来经常拿出来摩挲。他打开锦囊，里面没有糖果，只有一小撮干枯的、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花瓣。你努力回想，这是什么？突然，一个画面闪过——这是你第一次下墓时，看到墓穴里的一种奇异的、会散发淡淡幽香的花，你说很喜欢那个香味，随手摘了几瓣装在口袋里。当时解雨臣也在场，你以为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原来，他不仅记住了，还帮你保存了下来，甚至装在了你送的锦囊里。他将那些干枯的花瓣倒在手心，然后紧紧握住，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睛，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了。你仿佛能听到他压抑的哭声，无声而痛苦。

黑瞎子独自站在一边，他没有哭，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靠近你的身体，但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死寂的气息，比张起灵的沉默更加令人不安。你飘到他身边，想要看他在做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你“死亡”的方向，眼神空洞。你试着感知他的情绪，却发现他似乎给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到了最深处。突然，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记得，你送给他过一对小小的、雕刻着胖大海图案的耳钉，你当时说是开玩笑，和张起灵的胖大海图腾凑一对儿，很有趣。他当时笑眯眯地收下了，说“小姑娘眼光不错”，但你从未见过他戴。此刻，他摸着耳垂的位置，仿佛那对耳钉就在那里一样。他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自语了一句，声音极轻，几乎听不见。你努力去听，只捕捉到几个词：“……曼陀罗……去不了了……” 曼陀罗……他记得你说过不喜欢曼陀罗，因为它代表着死亡和不可得的爱。他说去不了了，是指……和你一起去某个地方的承诺，因为你的死亡，再也无法实现了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你飘过去看，相册里是你的照片。不多，都是你在不经意间被他拍下的，有你在野外探险时笑得肆意的样子，有你在吃饭时腮帮子鼓鼓的样子，有你在看书时安静的样子……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眼神从空洞变得有了焦点，但那焦点里充满了刻骨的思念和痛苦。他停在一张你在某个小镇的咖啡馆里发呆的照片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你的脸。你记得那里，你说很喜欢那个小镇的氛围，说以后有机会要多来几次。他当时只是笑着说“好啊，随时奉陪”。原来，他记住了每一个你随口说出的喜好和愿望。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