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做个试验。我预约了点痣,这是我身上他最“喜欢”的部分,也是我成为“替身”最明显的标记。去医院的前一晚,我给他发了条微信:“明天去点痣。”他很快回了过来,语气冰冷得像刀:“如果你点掉它,我们就分开。”那时候,我眼眶酸涩的厉害,却哭不出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他把我当替身,而是他知道我是替身后,依然用这种方式来绑架我。在他心里,那颗痣比我这个人重要得多。
我没有再回复他,第二天,我走进了医院。点痣的过程很疼,但远不及我心里的疼。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解脱,也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我没有回去,直接去了理发店,将留了多年的长发剪到锁骨。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清澈、没有泪痣、短发利落的自己,我第一次觉得,我是程诺,不是任何人。
我断绝了和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换了手机号,申请了学校的交换生项目,去了遥远的另一个国家。那段时间,我把自己埋在书本里,拼命学习,拼命适应新的环境。夜晚会梦到他,梦到他冰冷的眼神和那些让我心悸的吻,然后惊醒在陌生的床上,眼角没有了泪痣,只有真实流淌的泪水。我病了一场,烧得迷迷糊糊,哥哥在电话那头哭着说要来陪我,被我拒绝了。我想一个人熬过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告别过去那个卑微的、活在别人影子里的程诺。
三年后,我拿到了硕士学位,拒绝了导师的挽留,买了回国的机票。站在机场,人潮涌动,我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头发已经长到肩膀,自然地垂落。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穿着白裙、扎着马尾、眼睛下面有泪痣的女孩了。我的眼神坚定,步伐轻快。我回来了,以全新的姿态。
“诺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身体僵住,缓缓转过身。严浩翔。他变了很多,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分成熟和沉稳。但那双眼睛,依然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名叫失而复得的情绪。
我扯出一个疏离的微笑:“严先生,好久不见。”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燃起火焰:“你回来了。”
“嗯,工作需要。”我简短地回答,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我送你吧。”他上前一步,似乎想帮我拿行李。
我侧身避开,语气平静:“不用了,有人来接。”我的话音刚落,哥哥的身影就出现在出口处,他一眼看到我,挥着手大喊:“囡囡!”然后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谁啊?”哥哥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严浩翔,疑惑地问。
“一个……老同学。”我轻描淡写地说。
严浩翔站在那里,看着我与哥哥亲昵地互动,脸色有些复杂。我拉着哥哥准备离开,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低声对我说:“诺诺,我不会放弃的。”我脚步微顿,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