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就习惯了小酌的我们，自然比学生时代更加放得开。在元旦前夕的这个夜晚，我们点了不少酒，聊得畅快淋漓，也喝得微醺惬意。

我们聊逝去的青春，聊未知的将来，聊那些年少时曾以为遥不可及的理想。二十五六岁的我们，依旧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和对事业的赤诚，渴望在这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时代里，闯出独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

敏敏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她喜欢的那个学长，前不久因为在支教地的突出贡献，被评为了全国优秀青年志愿者，他的事迹还上了新闻。学长给她发了条信息，说谢谢敏敏一直以来的关注和鼓励。

依旧是那样客气，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支持者那样。

我不懂她那种曾经无限接近，最终却只能远远祝福的复杂滋味。

我不懂为什么一向乐天的宋亚轩，那天听着敏敏的讲述，眼里的落寞竟和敏敏如出一辙，他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温柔与悲伤。

我更不会懂，明明现在的严浩翔，已经实现了年少时更高的目标，成为了更优秀的人，今天在听我和敏敏的"辛酸史"后，为什么也会沉默良久，眼底情绪翻涌。

严浩翔的眼睛，再一次变得深邃难懂。

他忽然侧过身，拿起纸巾，轻轻擦拭掉我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珠。滚烫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肌肤，让我心头一颤。

"什么时候，才肯真正回来？"

"……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我。明明我已经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城市，明明我已经下定决心在国内发展，明明我已经和童年时最好的伙伴们重逢。

我不明白，作为和我一起长大，见证我所有重要时刻的严浩翔，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资格，来问我这句话。

我的心跳如擂鼓，微张的唇瓣想要说些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汹涌而出。

有个我等待了将近十年的答案，好像马上就要破土而出，这一次，我却没有了逃避的勇气。

终于，他抬起手，用指腹温柔地拭去我脸颊上那些，在十七岁时他没有立场为我抹去的泪水。

"争强好胜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回来好不好？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十七岁的我曾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努力追逐他的光芒，要做到和他一样优秀，才能有资格与他并肩站在世界的顶端。

而十七岁的严浩翔却认为，喜欢是默默的守护、是无言的给予，是在对方需要时，恰到好处的陪伴与等待。

我沉默地看着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直白地流露情感，他不再只是为我擦去眼泪，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把我拥入怀中。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熟悉的雪松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是我记忆中最安心的味道。

我终于明白，其实，他早就洞悉了我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也理解我那些看似倔强的执着与固执。他明白我天性好强又要面子，他知道这条通往未来的路，不该是他拉着我走，而应该是我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