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次我们一起面对。"阮软突然抓住霍沉舟正在锈蚀的机械手。他的皮肤已经全部金属化，胸腔里传来芯片过载的警报声，但左眼还固执地保持着最后一点琥珀色。

倒计时突然跳到71:30:00。霍沉舟后背的"A-001"编码完全亮起，与阮软锁骨下的电子纹身形成共振。在剧烈头痛中，阮软突然听懂了母亲计划最恐怖的部分——那些藏在全球信号塔的发射端，使用的竟然是霍氏集团的专利频率。

"机械体每锈蚀1%，你的人性就多1%安全。"霍沉舟的机械手指突然展开，露出藏在掌心的微型投影。那是段被加密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年轻的阮琳正在给某个孩子注射蓝色药剂，而培养舱上的标签写着"最终容器：阮软-Ω"。

结晶化的阮琳突然静止。所有漂浮的冰晶都转向某个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台破损的培养舱，舱体表面刻着"林雨晴原型机"的字样。透过裂开的玻璃，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后颈的"A-000"编码正在缓慢闪烁。

"记住...林雨晴才是第一个受害者。"霍沉舟的机械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突然把阮软推向那台培养舱，"看她的左手腕..."

阮软踉跄着扑向培养舱，碎裂的玻璃渣扎进掌心。舱内少女的手腕内侧，有个和她电子纹身完全相同的星图标记，只是边缘已经氧化发黑。

"这是..."她突然被刺鼻的防腐剂气味呛到，培养液里漂浮的皮肤碎屑粘在她睫毛上。霍沉舟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金属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锈斑。

结晶化的阮琳发出高频震荡音："你终于见到姐姐了。"无数冰晶在空中组成双螺旋结构，每段螺旋里都浮现出相同的实验画面——五岁的阮软和另一个女孩被并排固定在手术台上，母亲手持激光笔在她们眼底刻下互为镜像的星图坐标。

霍沉舟用残存的右手猛砸控制台。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霍氏集团年度报告，某页角落的频谱分析图与阮软锁骨下的纹身产生共振。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靠近集团大楼都会头痛——那些信号塔发射的根本不是通讯波，而是神经同步脉冲。

"林雨晴才是原定容器。"霍沉舟的机械喉结上下滚动，挤出带着电流声的句子，"你母亲发现双胞胎的脑波共振效应后...改变了计划..."

阮软突然听见微弱的敲击声。培养舱里的少女眼皮颤动，干裂的嘴唇开合着发出气音。她俯身贴近，听到三个断续的音节："杀...了...我..."

实验室的地面突然渗出蓝色液体。阮琳的结晶化躯体溶解成数据流，顺着液体蔓延到阮软脚边。那些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她左眼的机械化纹路突然暴增，视野里跳出无数个标注着"意识上传进度"的红色百分比数字。

霍沉舟扑过来时，整条右臂齐肩断裂。他用牙齿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正在溃烂的"A-001"编码——那根本不是烙印，而是由数百万个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控制矩阵。

"记住..."金属碎屑从他嘴角簌簌掉落，"启动反制装置需要..."话未说完，胸腔里的核心处理器突然过载，迸出的火花点燃了漂浮的蓝雾。

阮软在爆炸的气浪中抱住霍沉舟。她的电子纹身突然伸展出金色光丝，与对方溃散的编码形成桥接。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秒，她看清了母亲计划的完整拼图——那些嵌在她骨骼里的微型接口，正是用来接收全球八十亿人脑波的终极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