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更衣室的灯泡响了两声，铁锈味的香薰在空调风里打着转。许瀛倾蹲在地上，砂纸擦过裙摆边缘时扬起细小的红色粉末，沾在她睫毛上像哭过一样。
"你又在自虐温芮芮突然从镜框上方倒挂下来，助听器上的水钻晃出一道刺眼的光。她手指翻飞，用手语比划出夸张的波浪线，"锈迹系列要改名叫'许设计师黑眼圈'系列？"
许瀛倾拍开她捣乱的手，袖口滑下去露出手腕内侧的针眼——上周连续打营养液留下的痕迹。"模特不够专业就加练，"她扯平布料上最后一道褶皱，"下次彩排再偷懒，让你走完全场锈迹系列。"
温芮芮撇撇嘴，指尖在耳畔划出闪电形状。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代表"计划通"。
观众席第三排，周临野解开第二颗西装纽扣，喉结上的疤痕在昏暗灯光下像条蜈蚣。"这场秀的模特比设计师更有看头，"他侧身对投资人耳语，指尖有意无意蹭过对方"我对时装秀的兴趣，"陈喻泽转着左手腕上的蓝绳手链，"和你对我发际线的关心成正比。"钢笔突然在指间打滑，在邀请函上拉出长长的墨痕。
音乐骤变时温芮芮正走到T台中央。蓝绳结在她锁骨间晃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青色。陈喻泽猛地站起来，钢笔砸毯上闷响。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意外。温芮芮跌倒的姿态太完美，裙摆扬起的弧度刚好扫落道具架。锈迹斑斑的铁盒砸开时，十几个变形金刚关节零件叮叮当当滚满地。
陈喻泽撞开保安的动作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追光灯将他弯腰的剪影投在"青梅锈"主题背景板上，放大到变形的影子正握住六年前消失的齿轮零件。
"这位先生！"许瀛倾从侧幕冲出来，高跟鞋踩在零件上发出脆响。她伸手去拦，指尖却先触到了冰凉的金属——陈喻泽的手正死死攥着那个齿轮。
后台的备用灯突然亮起来。许瀛倾的视线顺着陈喻泽的袖口往上爬，褪色的蓝绳手链卡在他表带间，线头都磨出了毛边。她喉咙突然发紧，像是有人往里面塞了团生锈的钢丝绒。
"倾倾当心——"
这个称呼蹦出来的瞬间，陈喻泽自己都僵住了。许瀛倾后退半步，鞋跟碾碎了一块塑料关节。全场灯光应声熄灭，只有温芮芮助听器上的水钻还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监控室里，周临野删到一半的录像突然卡住。鱼缸中的食人鱼猛地撞向玻璃，水面晃动的倒影里，被撕碎的老照片残角漂浮着半个槐树秋千。
唐述的相机发出连拍轻响。取景框里，陈喻泽颤抖的睫毛与十二岁被蜜蜂蜇时一模一样。他调整焦距时露指手套擦过喉结伤疤，镜头悄悄转向角落——温芮芮正对这边比划手语，指尖划出的闪电比秀场灯光还亮。
"有些锈迹还是永远封存比较好。"周临野按下永久删除键时，食鱼突然跃出水面，咬住了漂浮的照片碎片。
许瀛倾弯腰去捡最后一块零件，后颈突然感受到温热的呼吸。陈喻泽的手悬在她衣领上方，想帮她掸去头发上的锈粉又不敢碰。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松木须后水的味道，着钢笔水的苦涩。
"你......"许瀛倾刚开口，温芮芮突然在两人脚边夸张地咳嗽。她低头看见模特小姐正疯狂打手语，比划的内容翻译是："再磨蹭我就要锈台上了！"
追光灯师终于找回状态，光束啪地打在三人身上。陈喻泽条件反射去挡许瀛倾的眼睛，这个保护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十二岁看露天电影时，他也是这样伸手替她挡放映机的强光。
"零件还我。"许瀛倾摊开掌心，声音比锈粉还轻。陈喻泽却突然攥紧齿轮，金属边缘在他掌心压出深痕。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把手链往袖子里藏了藏。
唐述的镜头捕捉到温芮芮翻白眼的瞬间。她突然抓起许瀛倾的手按在陈喻泽胸口，布料下传来急促有力的心跳。这个动作太突然，许瀛倾的指甲不小心勾到了他衬衫第三颗纽扣。
"六年了，"温芮芮突然出声，助听器将她的嗓音磨得沙哑，"你们打算靠心跳交流到秀场关门？"
[未完待续]【续写开始】
追光灯突然重新亮起时，陈喻泽的袖扣勾住了许倾的一缕头发。她闻到他身上松木须后混着的医院消毒水味道——和六年前他在校医务室打翻碘伏时一模一样。
"松手。"许瀛倾去掰他攥着齿轮的手指，金属边缘已经在他掌心压出月牙形的血痕。温芮芮的助听器突然发出鸣叫，盖住了陈喻泽那句"当年零件盒里少了个齿轮"。
后台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周临野的士忌酒杯在监控室摔得粉碎，酒液渗进键盘缝隙时，最后半张童年合影正从屏幕上消失。食人鱼撞破水面的声音像极了老式相机快门。
"许设计师！"场务突然冲过来，手里举着还在滴水的对讲机，"喷淋系统故障——"
话音未落，顶棚的喷头突然爆开。陈喻泽把西装外套甩到许瀛倾头上时，她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那件高定礼服裙的锈迹装饰遇水开始晕染，在白色衬裙上洇出大片血渍般的痕迹。
温芮芮趁机把两人往更衣室推。她反锁门的动作太熟练，助听器贴在门板上监听着外面的动静："周总在查监控备份，你们有三分半钟——喂！"
陈喻泽的钢笔突然从内袋滑落，笔帽弹开的瞬间，许瀛倾看清了笔身上刻着"XYQ♡CYZ"——初中毕业时她用美工刀偷偷刻的，字母"Q"的尾巴还刻歪了。"你随身带着..."她的质问被更衣室突然的镜子打断。陈喻泽伸手护住她后勺，这个过于熟练的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高三那年图书馆书架倒塌时，他也是这样用手垫在她脑后。
门外传来唐述相机对焦的"滴滴"声。温芮芮急中生智把整瓶香薰砸向电闸，黑暗降临的刹那许瀛倾感觉到陈喻泽的呼吸突然贴近她耳畔："当年不是我主动要走的。"
锈迹斑斑的通风管突然掉下一截铁丝正好扎进喻泽撑墙上的手背。血珠滴在许瀛锁骨上时，她发现温度和六年前他鼻血滴在自己作业本上时分毫不差。
"现在说这个..."许瀛倾突然噤声。更衣室门缝下闪过一道蓝光——周临野的手机正在外面录像，屏保是食人鱼缸的实时监控画面。
温芮芮突然大力拍门："消防检查到更衣室了！"她的唇语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要吵架去民政局吵！"
陈喻泽摸黑抓住许瀛倾的手腕，指腹擦过那些打营养液的针眼。他呼吸突然变得又急又重，像极了当年发现她低血糖晕倒在器材室时的样子。
"先离开。"许瀛倾挣开他时，指甲不小心刮到钢笔刻痕，"除非你想让周临野拍到——"
整面镜子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中，陈喻泽把她按进自己怀里，后背撞上衣架的闷响和十六岁那年他替她挡篮球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悬念钩子】
最后一块镜面碎片落地时，许瀛倾在陈喻泽衬衫口袋里摸到了两张纸——医院的脑部CT报告单，患者姓名处赫然印着"温芮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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