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孟宴臣的书房依然亮着灯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正在审阅婚前协议的最终条款。这份协议长达四十七页，从财产分割到隐私条款，事无巨细地规划了两个陌生人未来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
桌角的威士忌已经见底，冰块融化后在水晶杯壁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孟宴臣手中的钢笔微微一顿。
那脚步声停在了书房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三秒后，脚步声又轻轻远去，转向了厨房的方向。
他放下钢笔，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十二分。这个时间，他的"未婚妻"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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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婧怡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窜上来，让她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橱柜，指尖掠过一排排药瓶。助眠的、抗焦虑的、镇定剂...最后停在一个白色小瓶上。
孟宴臣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彭婧怡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几颗白色药片滚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散落的珍珠。
她转身，孟宴臣站在厨房门口，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比平日柔和。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锁骨。
彭婧怡抱歉
彭婧怡蹲下身去捡药片，
彭婧怡我吵醒你了？
孟宴臣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他捡起一粒药片，借着灯光看了看上面的刻字
孟宴臣阿普唑仑
孟宴臣剂量不低
彭婧怡没有抬头，继续捡着地上的药片
彭婧怡婚前协议里应该没规定我不能吃药
孟宴臣是没有
孟宴臣将药片放进她掌心
孟宴臣但规定我们要互相告知可能影响公共形象的健康问题。
他们的手指在药片上短暂相触，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彭婧怡终于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个不带笑意的弧度
彭婧怡孟总这是在关心你的投资对象？
孟宴臣我在确认我的合作伙伴是否可靠
孟宴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孟宴臣明天签约仪式前，我需要知道你还有什么'惊喜'。
彭婧怡将药片一颗颗装回瓶子里，动作慢条斯理
彭婧怡放心，我不会在签约台上突然昏倒
她晃了晃药瓶
彭婧怡这只是为了应付我父亲的'家庭医生'每周一次的'健康检查
孟宴臣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针孔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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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
彭婧怡坐在梳妆台前，用遮瑕膏仔细掩盖眼底的青色。昨晚那场意外后，她再没睡着，数着时间等到天亮。
手机震动，父亲发来消息
彭父今天签约别出差错，李律师会全程盯着
她放下遮瑕膏，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这个雕花木盒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物件，现在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药片。她倒出今天的剂量，就着温水吞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
彭婧怡进
孟宴臣推门而入，他已经换好了签约要穿的西装，深蓝色的面料衬得他肩线更加挺拔。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孟宴臣婚前协议最终版
他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孟宴臣你有三十分钟可以再看一遍。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药盒，停顿了一秒，又移开
彭婧怡合上药盒
彭婧怡不用看了，反正都是你律师拟的条款
孟宴臣第七页第三十二条
孟宴臣你可以看一下
彭婧怡挑眉，翻开文件找到那条
"缔约双方承诺，婚姻存续期间，未经对方书面同意，不得擅自服用可能影响判断力的药物..."
她抬头看他
孟宴臣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文件旁边
孟宴臣维生素B族，和你现在吃的阿普唑仑外形相似。
彭婧怡盯着那个小药瓶，突然笑了
彭婧怡孟总，你这是要帮我作弊？
孟宴臣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投资
孟宴臣转身走向门口
三十分钟后出发。
门关上后，彭婧怡拿起那瓶维生素，倒出一粒放在掌心。小小的白色药片，和她平时吃的镇定剂几乎一模一样。
她轻轻将药片放回瓶中，忽然注意到瓶底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每日最大剂量：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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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仪式在孟氏集团总部举行。
闪光灯下，彭婧怡穿着象牙白的套装，站在孟宴臣身边微笑。他们看起来就像任何一对即将步入婚姻的璧人——如果忽略合约上冷冰冰的条款
记者根据协议，婚后你们将住在孟先生名下的江景公寓？
孟宴臣是的
孟宴臣那里离彭小姐的研发中心更近。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彭婧怡腰后，是个恰到好处的亲密动作。彭婧怡配合地向他靠了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签约台对面，彭父正和李律师低声交谈，时不时往这边瞥一眼。那种目光彭婧怡太熟悉了——就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手包里的药瓶，却在半路被孟宴臣握住。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一按，是个无声的提醒
孟宴臣别紧张
他借着帮她整理头发的动作在她耳边低语
孟宴臣很快就结束了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彭婧怡不确定这是因为他的靠近，还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在人前演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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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后的私人午宴上，彭婧怡在洗手间里遇到了许沁
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镜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许沁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站在她身后的洗手台前，眼睛红得像哭过。
许沁恭喜
彭婧怡旋回口红盖子，转身面对她
彭婧怡谢谢，虽然这声恭喜可能言不由衷
许沁的手紧紧攥着洗手台边缘
许沁你知道他书房的密码吗？
彭婧怡什么？
许沁他的书房密码
许沁固执地重复
许沁是1029，我的生日
许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他。
彭婧怡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从手包里拿出那瓶维生素，倒出一粒放在掌心。
彭婧怡知道这是什么吗？
许沁茫然地看着那颗白色药片
彭婧怡阿普唑仑，抗焦虑药物
彭婧怡将药片放回瓶中
彭婧怡孟宴臣今早给我的，为了让我在签约时保持'最佳状态'。
彭婧怡你看，他连我的药都记得换成维生素，却还在用你的生日当密码
许沁的脸色变得惨白。
彭婧怡将药瓶放回手包，轻轻拍了拍许沁的肩膀
彭婧怡别担心，我不会和他谈爱情。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另一回事
她走出洗手间，在转角处撞上了等在那里的孟宴臣
彭婧怡久等了。
她平静地说，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孟宴臣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洗手间方向，那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孟宴臣走吧
他收回视线，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孟宴臣司机在等了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锁骨，触感温热。彭婧怡突然想起药瓶上那行小字："每日最大剂量：随心。"
也许，这场婚姻会比她想象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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