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可惜的口吻,差点他以为下一秒她就要说算了,让他别等她回家了。结果她的下一句,竟然是不着边际的寻常唠嗑。
唐欢上次我听那谁说,做你们这行看似收入可观,但几乎都没什么时间休息,尤其是圈内正当红的,完全是在用身体代偿。
“圈内正当红”,这是她对自己的印象吗?
汪苏泷你听谁说的,那我不早累死了,别瞎说好吧。
她却好像没听见他反驳,自顾自接上下一句:
唐欢那我觉得你可以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这大喘气喘得,他都快要心脏骤停了。还有,她为什么在学自己,讲话前要有一大堆铺垫?
不过,意思他倒是听懂了。
汪苏泷那不写了。
说这话的时候仍观察着她的脸色,边看边问:
汪苏泷我剥核桃给你听?
至于最后吃近谁嘴里,那重要吗?
他就是为她剥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想听的答案,他感觉唐欢整个人变得轻快许多。原来她也不给人感觉沉重,但有一种怎么都无法撼动的孤独感。她就像路边独自生长的一棵树,谁都能路过她,又谁都带不走她一片落叶。
而现在,她在教他摸清自己的四季规律。
可她惯会摘清自己,竟然在达到了目的后摸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状。
唐欢抱歉,从上次...过后我的胆子就有点儿小。
她脸上还挂着歉意,可眉眼又分明不是这意思,“怕”这个字和她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沾边。
汪苏泷也不会戳穿。
汪苏泷你怕的时候打我电话就好了。
说着主动将电话拨通,唐欢毫不犹豫接了,嘴上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惋惜:
唐欢那你比较亏哎,只能听我这边乱糟糟的噪音了。
她在春天里,才刚刚要一脚迈入夏天。
这是他从她轻微上扬的尾音,和搭在方向盘上松弛的手臂判断出来的。人的灵动雀跃就是如此难以自抑,就连她也不能做到。
他就更做不到了。
汪苏泷没关系,任何声音对我都是有用的。
真是为难他了,应付她的同时还不忘展示一下自己。
唐欢那就好。
她拍了拍方向盘,示意自己要出发了。
汪苏泷小心一点。
车子驶出很远,到路口拐角的时候,她都还隐约从后视镜里看见那道身影。
这个点的北京不会堵车了,半小时不到她就出了城,在此之前蓝牙传出汪苏泷的声音。
汪苏泷喂?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脆的关门声。
唐欢你回家啦。
汪苏泷嗯,买了点东西。
难怪刚才他那边一直悉悉索索的,像是风声,有时候有夹杂人声。
她没接话,汪苏泷却自觉坐上沙发。
汪苏泷那我开始啦。
他嘴上是闲不住的,絮絮叨叨又说弟弟回东北去了最近都不在,他很少一个人在家。唐欢都是嗯嗯嗯地附和,脑中却不可控制地回忆起刚刚,他坐自己脚边一丝不苟地剥核桃的模样。
说实话,当时她只匆匆扫了一眼就马上撇开了,没看清什么,但因此反而更叫人浮想联翩。
明明,她也不是没看过全貌。
核桃壳碎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唐欢却满脑子都是他那双手。那双弹琴的手,被她暴殄天物拿来做这些粗活,可以说是不知好歹也不为过。
可是她的内心偏偏汹涌出无尽的喜悦。
她开车稳当,来时用了多久,回去也是多久。快到家门时,唐欢心中算着时间,他已经剥了有四五十分钟之久。
唐欢也别弄太多了。
她有些心疼地说。
但越是这样,汪苏泷越来劲儿。
只是他的八百个心眼子在她离开后,总算是回来了。嘴上应着她的话说不弄了,手上却还在跟核桃上薄薄的一层皮较着劲。
唐欢不知道。
开夜车需要精力更专注,也更累,回到家跟他打完招呼早早地就睡下了。
之后的一周,他忙她也忙,二人没有再见面。
十月底的某一天,他从外地飞回北京,带着满满两罐子剥好的核桃就跑去她的工作室。
不想却在门口偶遇了另一拨人。
刘维你怎么也来了?
汪苏泷我不能来吗?
汪苏泷狐疑地看了看刘维和他身后的另外几人,都是圈内熟悉的好友。两边信息一对接,他才知道他们是早就说好了今天要过来吃饭,帮唐欢遛狗。至于为什么没通知他,估计是因为他最近忙着到处飞,约的时候就没有将他算上。
刘维那你呢,也是过来逗猫遛狗?
他不知道汪苏泷和唐欢私下有许许多多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