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闹剧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程若笛的身体晃了晃，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撑住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眼神迷蒙地聚焦在顾若洋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娇艳的红唇不满地嘟起，带着浓重的醉意和委屈，含混不清地控诉道：“你……你也太小心眼儿了！嗝……我都和你道歉了，你还要我拿出……拿出诚意来……小气鬼！”

　　顾若洋看着醉态可掬的程若笛，脸颊绯红，眼神迷离中透着懵懂，整个人软绵绵的，一举一动都憨态十足，活脱脱像一只迷糊的小醉猫。

　　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眼神中满是无奈。看着眼前这个逻辑，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的小醉猫。压下胸腔里翻涌着无处发泄的郁气，语气带着几分纵容：“那你想怎样？”

　　程若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清脆的响声震得碗碟叮当作响，瞬间引来更多侧目。她醉眼朦胧地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子，断断续续地强调：“我……我一个……女……女的都不介意！你……你一个男的，矫情什么？”

　　说着，身体猛地前倾，凑近顾若洋，身上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朝着顾若洋凑近，温热的酒气裹挟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呼吸轻轻扫过顾若洋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让他心脏不自觉地漏跳一拍，下意识地往后仰。

　　“拜托～明明是我……我比较吃亏诶！”程若笛却不依不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邻桌听得清清楚楚，周围传来压抑的嗤笑声。

　　顾若洋的脸瞬间黑如锅底，牙关紧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裹挟着寒冰的低吼：“闭嘴！”

　　程若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一靠，后背撞在卡座靠背上发出闷响。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哀怨地看着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委屈至极：“哇～你凶我！”这一嚎，响彻整个餐厅，几乎半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顾若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耳尖都涨得通红。从小到大他都循规蹈矩，从没经历过如此社死的场面，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欺负女朋友的渣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和谴责，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顾若洋心中既尴尬又有些无奈。看着程若笛泪眼婆娑，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刚到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你别哭了，你想怎样，”喉结滚动两下，随即惊恐地看着她，艰涩地补上后半句：“你不会要我负责吧？”

　　时间静谧了几秒，程若笛眼神微眯，歪头凑近顾若洋，眼神迷离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俊脸。“噗嗤”一声，发出带着醉意的傻笑：“嘿嘿……你长得……还蛮帅的嘛……”微凉的指尖，轻轻戳了戳顾若洋因紧张而紧绷的俊脸，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语气天真又大胆：“……嫁给你……嗝……好像……好像也不吃亏诶！”

　　顾若洋被这猝不及防的“求婚”惊得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耳边轰鸣作响，心脏疯狂跳动。他慌乱地攥住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触感温热而柔软，却让他如同握住了烧红的烙铁，试图拉开距离，却又不舍得用力，只当她是酒后开玩笑，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今天是愚人节！这个玩笑有点过了！”耳尖却红得滴血，试图用节日当作最后的遮羞布。

　　“谁……谁开玩笑了！咱们……今天就去结婚吧……！”程若笛甩开他的手，迷蒙眼中燃着执拗的光，仰头直直撞进他慌乱的视线：“我认真的！立刻！马上！”身体踉跄着往前扑了半步，鼻尖几乎碰到他线条冷硬的下巴，浓烈的酒气和少女温热的气息将他彻底包裹，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耳尖红得滴血，连后退的脚步都乱了方寸。

　　“你醉了！”顾若洋扶额，感觉理智的弦即将绷断，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伸手扶住她纤弱的肩膀，掌心触到她滚烫的肌肤，心脏也随之漏跳一拍。柔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不，我要结婚，现在就结！”程若笛倔强得像只炸毛的小猫，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在打转，走廊暖黄的灯光落在她颤抖的肩头，将那滴悬在睫毛尖的泪珠照得透亮。抬手胡乱抹了把脸，睫毛上蓄满的泪珠摇摇欲坠。

　　“听话！”顾若洋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喉结滚动两下，指节捏得发白。明明是她借着酒劲胡搅蛮缠，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既怕她摔倒又气她给自己带来的困扰。胸腔里的烦躁就化作了慌乱。他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停在半空又僵住收回，攥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哇～哇～！你刚刚还说要娶我！现在立马就反悔了！大骗子！说话不算话！”那哭声，嘹亮、凄惨、委屈至极，穿透力极强，瞬间盖过了餐厅的嘈杂。餐厅里其他顾客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仿佛他真是一个当众抛弃“未婚妻”的渣男！

　　顾若洋尴尬得无地自容，耳尖通红，心跳如擂鼓。他看着程若笛梨花带雨的模样，既心疼又无奈。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只想立刻、马上把这个磨人的小醉猫拖走！弯下腰一把握住程若笛的手，防止她再做出什么惊世之举，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震耳欲聋的哭声中，凑到她耳边安抚：“结，现在就结，走吧！”

　　哭声瞬间戛然而止！程若笛缓缓抬起那张泪眼婆娑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微光。鼻头红扑扑的，狐疑地盯着顾若洋：“你……你骗人！”

　　“不骗人！”顾若洋斩钉截铁地回答，什么优雅风度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念头：立刻、马上、把这个失控的小醉猫，拖离这个是非之地！

　　“嗝……”程若笛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浓烈的酒气喷出，眼中满是警惕与怀疑：“你不会……是想把我骗走吧？”

　　“不骗！”顾若洋都怀疑这家伙是真醉，还是假醉了，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真的？”程若笛吸了吸鼻子，鼻尖微微颤动，原本就迷离的眼神里，交织着迷茫与不确定，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歪着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真的！”顾若洋感觉面对程若笛，自己快要心力交瘁了，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却又甘之如饴。

　　刹那间，程若笛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高高扬起，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高呼：“走！结婚去～！”

　　顾若洋惊得目瞪口呆，这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更加觉得眼前的女孩可爱至极。

　　话音未落，程若笛猛地一把揪住顾若洋的衣领，力气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往拽着顾若洋往外拖，顾若洋毫无防备，被程若笛生拉硬拽着，脚步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只能跌跌撞撞地随着她的力道往餐厅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放手！慢点，慢点！”

　　“不行，万一你又反悔了，怎么办！”程若笛醉醺醺的脸颊泛着潮红，回头瞪他，眼尾泛红还带着醉意，更添几分别样的娇憨。她紧紧揪住顾若洋的衣领，生怕他跑掉。

　　餐厅里瞬间寂静，筷子碰碗的叮当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般射过来，邻桌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几个年轻姑娘举着手机镜头对准这边，还有西装革履的男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

　　"这是在演偶像剧？"

　　"愚人节玩这么大？"

　　空气里悬浮的辣椒香气、炖肉的油腻、还有她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成一种奇特的、令人窒息的、名为“社死”的味道，深深烙印在这个荒诞的愚人节午后。

　　顾若洋被程若笛拽得脚步踉跄，险些失去平衡，但他并没有挣扎，反而任由她拖着自己往外走。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宠溺。看着程若笛那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他心中竟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

　　或许这场意外，真的会成为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