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窘态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飞速倒退，行道树拉出模糊的绿影，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车内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高级皮革混合着淡淡雪松香氛的气息萦绕在鼻端，空调送出恒定的、微凉的清风。

　　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程若笛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程若笛满心懊恼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顾若洋，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我昨天……昨天醉成那样，逼着你结婚，你干嘛不拦着我！”语气里对自己昨天荒唐行为的迁怒和对他的控诉，仿佛所有的责任都在于他的“不作为”。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懊悔，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来过。

　　“我拦了！”顾若洋一边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回答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冤枉般的无奈：“但是根本拦不住你啊~老婆！”他故意将“老婆”二字说得格外亲昵，试图缓和一下此刻略显紧张的气氛。

　　“怎么可能！”程若笛的音调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我这个醉鬼都搞不定！”她满心愤懑，在她看来，顾若洋当时只要坚决拒绝，自己也不至于如今陷入这般窘迫的境地。

　　“老婆，你怕是对自己的武力值，没什么清晰的认知！”顾若洋稳稳地操控着车辆，轻巧地转过一个路口，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我真拦了，可实在是打不过你啊~老婆。昨天你那酒劲一上头，那武力值简直爆表，我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都有点招架不住。”说着，他不禁回想起昨天程若笛借着酒劲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笑意更浓。

　　程若笛想到自己的武力值，不再看他那张带着可恶的俊脸，气呼呼地把脸转向窗外，下巴抬得高高的，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尊严，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迅速蔓延到脖颈的绯红，却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崩溃。

　　“你能不能……别叫我老婆啊！”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那声“老婆”，在此刻听来，简直像魔咒，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昨天的荒唐行为，和此刻骑虎难下的处境。

　　“不行。”顾若洋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果断。绿灯亮起，他平稳地启动车子，目光重新专注地看向前方，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顾若洋却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不行啊，你昨天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听话，你会揍我的！我这是迫于你的‘淫威’呀！”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的对程若笛的“暴力”心有余悸。

　　程若笛简直欲哭无泪，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喝醉后闯下的祸，现在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扛下来。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似乎过着正常而有序的生活，而她却因为一场醉酒，糊里糊涂地结了婚，还面临着母亲的怒火。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羞愤、懊恼、无力感和被看穿的窘迫瞬间席卷了她。程若笛简直欲哭无泪，颓然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还能怎么办呢？自己闯的祸，泼出去的水，领了的红本本……跪着也得扛下去啊！谁让她昨天喝得六亲不认，还偏偏招惹了这个看似温顺、实则腹黑、还特别会“示弱”的男人！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似乎过着正常而有序的生活，而她却因为一场醉酒，糊里糊涂地结了婚，还面临着自家母上大人即将到来的怒火。

　　她认命地抬手，用冰凉的手背贴上自己滚烫的脸颊，试图降降温。车窗外，城市的轮廓在飞速后退，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紧抿的唇角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跳跃。这条通往她家、通往未知风暴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顾若洋用眼角的余光，将身旁女孩从炸毛到泄气、再到认命的全过程尽收眼底。看着她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最终像只斗败了却依旧强撑的小兽般蜷在座椅里……他深邃的眼眸深处，那点促狭的笑意渐渐沉淀下去，化为一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常柔软的微光。

　　他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延伸的道路，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温凉的真皮边缘。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空调的送风声，如同低沉的背景音。

　　阳光透过天窗洒下，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这看似无奈又混乱的同乘，这由一场醉后荒唐开启的婚姻旅途，在午后明晃晃的阳光里，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名为“认命”与“甘之如饴”的微妙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