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灯炊香

顾若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推开家门一股食物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室外的微凉。玄关的灯光下，他带着一身都市的倦意立定，目光不由自主被厨房那个纤细、忙碌的身影牵引过去。

　　程若笛正围着一条素雅的围裙，暖黄的灯光勾勒出程若笛柔和的侧影，几缕不安分的碎发垂落颊畔，随着她专注翻炒的动作，锅铲磕碰锅沿的轻响，油花细微的滋啦声，连同她偶尔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奇异地熨帖了顾若洋心里每一寸褶皱。他静静地立在玄关，望着这如同从时光深处打捞出来的静谧画面，心头那点隐秘的、连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喜欢，被这烟火气悄然蒸腾，无声弥散。

　　听到开门声，程若笛察觉是顾若洋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回来啦，再等一下下，马上就能开饭了！”

　　顾若洋应了一声，换好鞋走到餐厅，目光瞬间被桌上的四菜一汤吸引，他不禁目瞪口呆。只见色泽诱人的菜肴整齐摆放，腾腾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红烧排骨泛着诱人的油光，清炒时蔬碧绿脆嫩，番茄炒蛋金黄诱人，还有一道清爽的凉拌黄瓜和一碗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

　　“这……”顾若洋难以置信地抬手指了指，目光在菜肴与程若笛之间来回逡巡，“你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做的吧？你啥时候……这么贤惠了？”他顿了顿，努力将眼前这桌赏心悦目、香气四溢的饭菜，与记忆中那个拽着他去闪婚、带着点惊世骇俗“妖艳”气质的程若笛重叠起来——这巨大的反差，实在令他一时失语。

　　程若笛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闻言小巧的鼻子一皱，哼了一声，带着点娇憨的不满：“看不起谁呢！我一直都很贤惠的好不好！”那微微撅起的唇瓣，在灯光下泛着自然的润泽，竟让顾若洋心头一跳。

　　她放下盘子，利落地解下围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油亮诱人的排骨，笑意盈盈地径直送到顾若洋嘴边：“来，尝尝本大厨的手艺！张嘴！”

　　排骨带着温热的触感抵在唇边，顾若洋下意识地张嘴。牙齿轻轻一合，鲜嫩丰腴的肉质便顺从地分离，浓郁的酱香混合着恰到好处的咸甜瞬间在舌尖炸开，霸道地占据了所有味蕾。他咀嚼着，眼中真实的惊讶再也无法掩饰。这味道……竟然很不错？

　　“怎么样？好吃吧？”程若笛凑近了一点，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和狡黠的光，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猫。那纯净又带点小得意的神情，毫无防备地撞进顾若洋眼底，他心中那点“可爱”的念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扩成无法忽视的涟漪。“怎么样？好吃吧？”程若笛几乎是立刻就凑近了一步，仰着小脸，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与一丝狡黠的亮光，像只踮起脚尖、竖起耳朵等待被摸头夸奖的小猫。

　　“嗯，还不错。”他低声赞道，努力维持着惯常的平静语调。可舌尖残留的美味和眼前人鲜活的模样，心里还是仍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带着一丝探寻的笑意追问：“卖相确实没得挑……你该不会是买的外卖回来热了热吧？”在他的认知里，程若笛那双纤纤玉手，实在不像是会下厨做饭的人，这过于美好的景象，生怕这是“黑暗料理”的伪装。

　　程若笛立刻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嗔怒，不如说是娇憨的撒娇：“看不起谁啊~快吃！”筷子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

　　顾若洋从善如流地吃着，程若笛在一旁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追问：“好吃吧！到底好不好吃嘛？”直到再次得到他带着笑意的肯定点头，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一边收拾着厨房台面残留的水渍和空碗碟，一边语气轻快地说：“等一下吃完饭，陪我去趟超市哦。你家厨房……”

　　话没说完就被顾若洋温声打断，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种不易察觉的认真：“什么你家，若笛，”他轻轻纠正：“这是‘我们’家。”

　　程若笛收拾的动作顿住了，指尖在微凉的不锈钢水槽边缘停了一瞬。那两个字似乎带着温度，悄然熨帖过心尖。她抬眼看他，唇角的笑意深了些，像投入糖块的温水，无声地化开更甜润的涟漪。

　　“嗯，”她声音软了几分，带着点被纵容的轻快，“是我们家厨房，”她故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才接着抱怨，“除了孤零零几包挂面和几样基础调料，简直比我的脸还干净！我要去大采购，把它填满！”

　　顾若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顾若洋被她生动的比喻逗得有点窘迫，抬手摸了摸鼻子，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咳……我平时，确实不太做饭。”

　　“那你会做什么？”程若笛立刻转过身，背靠着流理台，双手抱臂，饶有兴味地歪着头看他，满眼都是促狭的好奇。

　　顾若洋轻咳一声，视线不自在地飘向那碗还剩一半的鱼汤，声音低沉下去，几乎含在喉咙里：“……下面条。”

　　空气凝滞了一秒。

　　“噗——哈哈哈O(∩_∩)O哈！”程若笛先是一愣，随即，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在小小的厨房里快乐地冲撞回荡。她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一手扶着流理台，一手按着笑疼的肚子，“下面条？顾大总裁！”

　　她好不容易喘上气，断断续续地说，“你的厨房技能树……合着就可怜巴巴地点亮了最底下这一项啊？哈哈哈……”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都沁出了眼角，那副毫无保留、恣意开怀的模样，在顾若洋眼中，比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还要璀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