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吻

午夜的地下室比往日更暗。程叙摸索着打开应急灯，发现周野蜷缩在效果器堆里，脚边滚着空酒瓶。未完成的乐谱上涂满狰狞的线条，仔细看竟是德彪西的《月光》变奏。

"我改了你毕业作品的终章。"周野哑着嗓子扔来一沓纸，"现在它配得上施坦威了。"

程叙就着昏黄的灯光读谱。原本规整的奏鸣曲式被撕裂重组，中段突然插入布鲁斯即兴，尾声却是用微分音标记的寂静。他在脑海中弹奏这段旋律，听见海啸冲垮玻璃穹顶的声音。

"为什么加十二连音？"

"因为小满化疗是十二次。"周野又开了一瓶酒，"每次她吐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数拍子。"

程叙夺过酒瓶灌下一大口。液体灼烧喉管的刺痛让他想起第一次听周野唱歌的雨天。他突然抓住对方的手按在琴键上，不和谐音如惊雷炸响。

"你在害怕什么？"

周野的指尖在颤抖："怕手术成功。"

"什么？"

"如果她好了..."周野突然笑了，"我就没有理由继续缠着你了啊，程老师。"

程叙的领带被猛地拽住。血腥味和酒气扑面而来时，他尝到了比想象中更苦涩的吻。周野的虎牙磕破他的下唇，疼痛与快感同时炸开。散落的乐谱在风中翻飞，像一群突然获得生命的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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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院实验楼的冷光彻夜未熄。顾昭看着监控画面里交叠的人影，指节捏得发白。程叙被扯开的衣领下，周野的纹身正在呼吸。

"真可惜。"他按下删除键，"这么好的施坦威，偏要沾上街头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