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录取函

潮湿的霉味在推门瞬间扑面而来，周诗雨用肩膀顶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帆布包带子勒进尚未结的伤口。地下室走廊的声控灯早坏了，她摸黑前行时踢到易拉罐，金属滚动声惊醒了隔壁狗。铁门把手上的锈迹蹭在掌心，混着下午在邮筒边留下的血渍。

门缝里卡着的信封飘落在地。牛皮纸右下角暗红色污渍晕染了印刷体的面试时间，邮戳边缘还粘着广场鸽的羽毛。她弯腰时听见隔壁电视机里陈先生的声音："...本届选手需重新审核资质..."，新闻回放的光斑在渗水墙面上跳动。

"下周一前交不出房租，你就带着吉他去天桥过夜。"

房东的嗓门混着劣质烟味从门缝钻进来。周诗雨捏信封的手指突然收紧，牛皮纸发出脆响。猫眼外，房东镶金牙的嘴正对着吼："放心，那丫头跑不了..."她后退时到折叠床，吉他琴箱撞在墙上发出空响。

电视机突然调高。"陈制作人强调，往届选手身份证造假将终身禁..."女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夸张的颤音。信封背面透出的血迹在灯光下形成奇怪图案，像被水泡过的五线谱。

周诗雨摸出最后一枚硬币。电话亭的塑料按键沾着口香糖残渣，听里传来机械女声："欢迎致电新星选秀报名热线..."背景音里突然爆发出熟悉的笑声，陈先生和什么人说话："...那些复印件处理掉没有？"

硬币卡在退币口。她扯下电线杆上褪色的海报纸包扎手掌，印刷油墨混着血丝渗进指纹。海报背面粘着的身份证复印件突然脱落，照片上的女孩戴着和她同款的草莓发圈。

地下室水管又开始漏水。水滴落在信封血渍上，模糊的选手编号渐渐显露出被遮盖的最后一位数字。隔壁电视切换到广告时段，赞助商的珠宝在陈先生领针上闪闪发亮。

周诗雨用吉他拨片刮开信封封口，一张烫金邀请函滑出来。陈先生的签名笔迹穿透纸，在折叠床单上印出"特别推荐"四个字的轮廓。窗外的霓虹灯突然换成节目宣传片，她贴在玻璃上的手掌挡住了屏幕里正在流泪的往届亚军。

"叮——"

手机震动将邀请函震落到积水里。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正在加载，模糊预览图上能辨认出邮筒边那个船锚纹身。水管爆裂的闷响从楼道传来，混着房东踹门的动静："别装死！我知道你拿到——"

周诗雨把吉他塞进琴箱时扯断了三弦。金属弦崩开的瞬间，电视机里传来直播事故的杂音，陈的金丝眼镜在镜头前闪过一道反光。血珠从虎口滴落在烫金字体上，把"直通决赛"的"直"字染成暗红色。

楼道感应灯突然亮了。房东的影子投在门缝下，手里晃动的钥匙串上挂着船锚形状的钥匙扣。诗雨抓起湿漉漉的邀请函，海报背面身份证复印件上的钢印在台灯下泛出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