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低吼声撕开溶洞死寂,钟乳石渗出的墨色黏液如活物般“滋滋”蠕动,与岩壁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二娃的符文在半空崩碎,迸发出的火星溅在他染血的指尖,烫得他浑身剧烈抽搐。他踉跄着虚点方位,喉间涌上的血腥味几乎让他作呕。溶洞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黏液爬行的声响在岩壁间回荡,仿佛巨兽舔舐獠牙的低语。紧接着,气浪裹挟着碎石轰然袭来,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轰鸣,混沌兽残留的瘴气如黑色潮水倾泻而下,瞬间吞噬了七兄弟的身影,只留下此起彼伏的闷哼与岩壁震颤的嗡鸣。
大娃双臂肌肉暴起,赤红火焰蒸腾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爆响。尖锐的石棱穿透火幕,如滚烫的烙铁在他肩颈剜出交错的伤口,鲜血混着碎石簌簌坠落,砸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噗嗒”声。当他瞥见七娃被气浪卷向裂缝深处,整个世界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地缝在脚下裂开,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的睫毛烧焦。他硬生生刹住身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只抓住一缕飘散的紫光,那微弱的光芒在他染血的指缝间忽明忽暗——就像小七在他记忆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幼影。
三娃将金色战锤深深楔入地面,铜皮在剧烈震动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崩裂。磨盘大的岩石砸向五娃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侧身撞去,骨骼错位的脆响混着闷哼在溶洞炸开。他想咧嘴笑,却因颧骨错位扯动嘴角,血沫顺着歪斜的牙齿滴落。这个总把“没事”挂在嘴边的莽夫,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铁锈味。然而第二波气浪袭来,他被狠狠甩向岩壁,战锤脱手飞出,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与岩石摩擦出的火星照亮他逐渐涣散的瞳孔。
二娃蜷缩在裂缝边缘,天眼渗出的金色血液如滚烫的熔金,糊住了他的视线。他颤抖着在岩壁上刻下残缺的卦象,指甲在粗糙的石面刮出刺耳声响。那些曾推演无数次的星图,此刻正被自己的生命之火灼成焦痕。瘴气凝成的利爪穿透防护时,他听见自己经脉撕裂的“嘶拉”声,仿佛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体内。坠落瞬间,他拼尽最后灵力甩出一道灵光,指尖在岩壁上抓出五道血痕,每一道都伴随着“嗤嗤”的皮肉撕裂声。意识消散前,他望着漆黑的洞顶,喉间溢出含糊的音节,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溶洞的轰鸣吞没——就像他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那句“保护好自己”。
四娃的碧火在毒雾中摇曳不定,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经脉如被撕裂般的剧痛,发出压抑的“嗬嗬”声。当五娃的水流屏障被撕碎,他立即挡在前方,火焰化作锁链缠住坠落的巨石,火舌舔舐岩石的“滋滋”声与巨石的轰鸣交织。体内肆虐的毒素却如潮水般侵蚀力量,锁链寸寸崩裂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巨石压下的刹那,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五娃推开,自己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耳边呼啸的风声中,恍惚又响起兄弟们胜利时的欢呼,可这次,他真的好累。
五娃的水流在慌乱中失控,时而凝结成冰锥,“叮叮”撞击着碎石;时而溃散成水雾,“簌簌”落在他沾满黏液的衣角。他跌跌撞撞地在碎石中摸索,衣角沾满的黏液触感黏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烂的肉上。当瘴气蒙住双眼,记忆中兄弟们受伤的画面不断闪现,就像他药罐里熬煮的苦药,翻滚着灼痛他的心。他咬着牙凝聚灵力,水流在周身形成防护漩涡,发出“哗哗”的涌动声。突然,漩涡中心传来微弱的呼救,那声音像一根细线,牵引着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裂缝——那里,宝葫芦的紫光若隐若现。
六娃隐身状态下被气浪掀飞,后背鞭痕裂开的鲜血浸透衣衫,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轨迹,血液滴落的“滴答”声混着风声消散。他敏锐捕捉到七娃宝葫芦的震颤,那震动通过地面传来,像急促的鼓点撞击着他的心脏。强忍着剧痛朝声源靠近时,岩壁上幽蓝符文的“嗡嗡”低鸣,竟与他童年时,哥哥们哄他入睡的歌谣重叠。他灵力凝成匕首疯狂劈砍,指甲缝渗出血珠,刀刃与岩壁碰撞的“铿锵”声在溶洞中回荡,却始终没有停下——岩壁后,宝葫芦的嗡鸣越来越清晰。
七娃蜷缩在裂缝最深处,潮湿的岩壁渗出刺骨寒意,顺着脊背爬进衣衫。宝葫芦的裂痕蛛网般蔓延,每一次颤动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手腕,灼痛沿着经脉直窜心脏,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瘴气翻涌的“嘶嘶”声由远及近,幻化成混沌兽的虚影,利爪撕裂空气的锐响擦着耳际掠过。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抱紧葫芦的双臂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裂缝深处突然陷入死寂,唯有宝葫芦裂痕渗出的微光在岩壁上明明灭灭,像濒死的心跳。恍惚间,记忆如潮水涌来。大娃宽厚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教他握葫芦,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还在,头顶炸开赤色雷光,岩壁上瞬间映出火焰跃动的虚影;二娃俯身教他解读宝葫芦符文时,专注的眉眼近在咫尺,橙色微光突然在裂缝顶端明灭,像二哥天眼穿透迷雾的指引;三娃豪迈的笑声震得山林回响,教他举锤时粗糙的手掌包住他的小手,此刻金色光芒顺着宝葫芦裂痕游走,如同战锤劈开虚空的余威;四娃碧火燃烧的爆裂声中,那沉默却坚定的背影挡在他身前,绿色灵光在黑暗中如同一盏明灯;五娃药罐沸腾的咕嘟声里,带着草药清香的温茶递到他手中,青色水流在记忆中潺潺流淌;六娃隐身时调皮的轻笑声,伴随着幽蓝光芒突然闪现,让他破涕为笑。随着记忆复苏,对应颜色的灵光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地闪烁。
他低头看着宝葫芦上古老的图腾,那些曾被哥哥们握着描摹的纹路滚烫如岩浆,烫得指尖发麻。瘴气凝成的利爪擦过脸颊,刺痛让他猛然清醒。“我不是一个人……”沙哑的声音撞上岩壁又弹回来,在空荡荡的裂缝里回响。稚嫩的脸庞上,恐惧逐渐被滚烫的信念取代,七娃撑起发麻的双腿,将宝葫芦的缺口对准虚影,“你们说过,宝葫芦是用来守护的……”
清越的共鸣声中,紫色光芒从裂痕迸发,却在即将触及上方六色灵光时骤然黯淡。宝葫芦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裂纹中渗出的光液突然转为诡异的墨色,与混沌兽虚影的瘴气融为一体。混沌兽的利爪瞬间逼近,腥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吞噬。千钧一发之际,宝葫芦图腾深处浮现出山神授予时的古老咒文,那些被苔藓覆盖的纹路中,流淌出金色光液——那光芒与哥哥们教他描摹图腾时,掌心传递的温度一模一样。金色光液顺着裂痕游走,与七娃的灵力轰然共鸣,温暖的力量如溪流般注入他颤抖的身体。
裂缝之外,六处不同方位的黑暗里,其余兄弟伤口处的微光突然暴涨:大娃流血的拳峰迸发赤红烈焰,二娃黯淡的天眼重燃橙色辉光,三娃龟裂的铜皮泛起金色涟漪,四娃染毒的经脉涌出碧绿火苗,五娃颤抖的指尖流淌青色水流,六娃渗血的鞭痕闪烁幽蓝光芒……七色灵力如锁链穿透岩层,在混沌兽残首的怒吼中编织成网。而在葫芦山深处,山神沉睡的石像眼角,滑落一滴混着星辉的泪水,石像周身的苔藓开始泛起微光,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