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娃的指尖刚触到七娃的手腕,寒潭底突然涌起的青色毒雾,带着腐草气息扑来,缠上手臂时像无数细小的嘴在啃噬,四娃闻到自己皮肉被灼焦的气味,与幻梦中烤鹿肉的香味诡异地重叠。大娃怒吼着挥出破岳刃,刀刃却在触碰到四娃皮肤的瞬间硬生生停住——他怕自己失控的灵力加重四娃的伤势。神秘人划出妖异的弧线,十二具魔物从雾中爬出,每具都顶着北斗星子的虚影。大娃的破岳刃砍在魔物脖颈上,却只溅起青黑色毒血——它们竟是用四娃幻梦中的美好记忆炼化的傀儡,每道伤口都在刺痛四娃灵台。
“小心!是‘七星蚀梦兽’!”二娃的算签碎了三根,脸色苍白如纸,“用幻术捏造出我们的弱点……三弟小心,你的战锤会被自己的倒影缠住!”话音未落,三娃已被魔物化作的“甜蜜战锤”勾住手腕,锤头渗出的糖霜竟变成黏腻的毒浆。六娃的隐身符刚贴上魔物后背,就被对方身上的萤火虫残骸烫得缩回手——那是幻梦中被毒雾侵蚀的“星星玩具”。
五娃的药锄在颤抖,他认出了魔物身上的纹路:“大家小心!它们在吸收我们的灵力!”七娃的宝葫芦藤蔓刚缠上魔物脚踝,就被对方甩出的“毒纹”割伤,鲜血滴在四娃脚边,竟开出虚幻的摇光草。四娃忽然想起幻梦中五娃说的“固本符咒”,低头看见自己的毒纹正在与魔物共鸣——原来神秘人早就在幻梦中埋下了侵蚀的种子。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大娃甩飞一具魔物,肩甲彻底碎裂,露出旧伤狰狞的疤痕,“四弟,你先带小七先走!我们断后!”四娃摇头,毒纹在掌心凝聚成燃烧的星芒:“还记得破壳那年吗?我们说过‘北斗坠缺一,七魄共赴劫’……”他忽然扯下自己腰间的锁链,缠上最近的魔物,“大哥,带他们走!我来点燃这些魔物,用碧火撑开生路!”
“不行!”二娃突然扑过来,算签拍在四娃眉心,星芒应声而灭,“我有办法能让我们七人一起离开”他咳出鲜血,指尖在虚空划出复杂卦图,算签上的“天权殒命”突然倒转成“天玑逆命”,“我来时将‘星陨灯’藏在了药田,三弟,用战锤砸开东侧毒雾!五弟,把你的药草全洒在我周围!”三娃应声砸开毒雾,星陨灯在药田深处浮现;五娃与六娃早已默契地将药草撒成北斗阵,药锄坠饰与隐身符碎片同时落地,溅起淡金色灵光。与此同时二娃的算签碎片已自动嵌入星殒灯,灯芯燃起青蓝色火焰,竟与四娃的毒纹同色。
神秘人察觉不对劲,操控魔物扑向二娃,却见少年咬破手指,在算签上写下“同归于尽”四字。四娃突然明白——二娃要以身为引,用天玑星的“智魂”强行逆转幻术逻辑。“二哥!”他想拉住对方,却被大娃死死抱住,“别碰他!四弟,我们要相信二弟,我们七兄弟一定能一起活着离开!”
十二具魔物同时静止。算签落地。血珠悬停。二娃的笑凝固在唇角。神秘人的瞳孔收缩。七颗心跳,在窒息般的寂静中连成一线。”魔物眼中映出二娃的幻象:幼时蜷在蒲团上算卦,偷偷给七娃的茧摆阵法,被五娃发现熬夜时耳尖通红的模样。神秘人惊怒交加:“你竟敢用‘心象反噬’?!这会烧掉你所有灵力!”二娃却露出释然的笑,算签如匕首刺进自己胸口:“因为我们的弱点……从来不是羁绊,而是不敢承认彼此需要。”
强光从二娃眉心迸发,魔物们发出哀鸣,竟转头扑向神秘人。四娃看见二娃的灵力如银河倾泻,每滴都裹着兄弟们的记忆碎片:大娃刻在门框的“七”字、三娃战锤里的糖霜、五娃药篓的蒲公英、六娃萤火虫的紫光、七娃掌心的北斗。神秘人在光雨中节节败退,他惊恐地发现,那些曾被他嘲笑的“软肋”,此刻正织成最锋利的网。
“走!”三娃扛起昏迷的二娃,战锤砸开地面裂缝,五娃用最后的灵力撑起屏障,六娃抱着七娃跳进裂缝时,萤火虫纷纷落在二娃发间,像撒了把星星。四娃断后时,看见神秘人用尽全力抵抗魔物,神秘人眼中的愤怒与幻梦中三娃的怒容重叠——前者是法术被逆失败的发狂,后者是糖霜被偷假装的恐吓。四娃终于懂了:同样的表情,因爱而生的灼热,永远比因恨而生的阴冷更有力量。
逃亡的竹筏漂在溪上,五娃颤抖着给二娃喂药,却发现他的部分灵力脉络已如蛛网碎裂。大娃握着二娃的算签,上面只剩“活着”二字,笔迹力透纸背。六娃蜷缩在角落,萤火虫翅膀全变成了灰色,却仍固执地停在二娃的身上。七娃攥着二娃的衣角,宝葫芦藤蔓如活物般钻进对方灵力脉络。宝葫芦闪过当年的画面:二娃跪坐在葫芦藤下,算签在月光下划出星轨,襁褓中的七娃第一次抓住他的指尖。此刻藤蔓缠绕二娃手腕的弧度,与当年算签的轨迹分毫不差——此刻的幼童,竟用最本能的方式,偿还当年的守护。
四娃触碰到二娃冰凉的指尖,忽然想起幻梦中那个总把算签藏在袖里的二哥,耳尖通红地说“我没睡”。他握住二娃的手腕,淡绿色顺着对方腕间蔓延,织成小小的北斗形状——这次,换他来守护二哥的梦了。
竹筏穿过晨雾时,远处的竹林传来鹧鸪啼鸣。四娃抬头,看见东方天际的天玑星突然明灭三次,像是二哥在打暗号。大娃第一个笑出声,他认得这节奏——那是他们幼年时约定的‘平安信号’。六娃的萤火虫忽然振翅,灰色翅膀渗出微光,如同破晓前的第一颗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