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

车子平稳地驶向教职工宿舍区。

到了楼下，许知韵先跳下车，拿出轮椅，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小心翼翼，扶着张凌赫坐上轮椅，推着他走进单元门，坐上电梯。

一路上，她都紧绷着小脸，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磕了碰了。

终于，进了张凌赫的宿舍门。

许知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有机会打量一下这个空间。

房间不大，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空旷。

一张标准的单人床，床单是干净的浅灰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是部队里才会有的“豆腐块”。

床对面是一张书桌，上面堆满了厚厚的数学专著和几沓演算纸，一支钢笔还搁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最让许知韵惊讶的是靠墙的那个柜子。

上层透明玻璃门里，竟然整齐地陈列着不少精致的手办，从高达到一些她不认识的动漫角色，与整个房间沉稳理性的基调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柜子下层应该是用来放衣物的，但看起来也塞得并不满。

许知韵“你……你就住这里？”

许知韵忍不住问出了声，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许知韵“东西好少啊。”

她印象中，张凌赫家境应该很不错，没想到他的住宿条件如此朴素。

张凌赫靠坐在轮椅里，顺着她的目光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小空间，笑了笑，语气平常：

张凌赫“宿舍嘛，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能休息好就行了。”

他对物质的要求向来不高。

许知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他小时候似乎就是这样，衣服永远是那么几件基础款，但对学习和研究相关的东西却从不吝啬。

她不再多想，当前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伤员。

她推动轮椅，让张凌赫停在床边，然后一脸严肃地说：

许知韵“你现在需要躺下，把伤腿抬高，医生说的。”

那架势，颇有几分小护士的风范。

张凌赫配合地在她搀扶下，艰难但顺利地挪到了床上，将右腿小心翼翼地架在提前垫好的被子上。

许知韵看着他安置妥当，刚想问他渴不渴，就听见张凌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

张凌赫“知韵……那个……我可能，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许知韵“啊？”

许知韵先是一愣，随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是了，他伤的是右腿，还是严重的肌肉拉伤，别说走路了，连站立都困难。

上厕所这种事情，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扶着。

这个认知让许知韵的脸烫得快要冒烟，心跳也咚咚咚地擂起了鼓。

但看着张凌赫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窘迫和无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摆出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正义凛然表情，走到床边，伸出手：

许知韵“来，我扶你去！”

张凌赫看着她明明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却还要强装镇定、一副要赴汤蹈火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抬眼看着她，眼里满是促狭和温柔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问：

张凌赫“我们小韵……真的愿意陪我去洗手间啊？”

他的笑声和眼神让许知韵更加羞窘，但话已出口，绝不能退缩。

她红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小却异常坚定：

许知韵“嗯！我扶你过去！你……你扶着我的肩膀，左腿用力！”

这一刻，什么害羞、什么尴尬，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只知道，他现在需要她，而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