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淌进沈砚辞的卧室。苏安风蹲在床尾,假装研究地毯花纹,屁股撅得像只偷鱼的猫,余光却死死盯着床底的铁盒——那道缝隙里露出的纸角,正是昨天她瞥见的血书。泛黄的纸页上,"灾星"二字被划得破破烂烂,墨迹晕开像团淤血,看得她后槽牙直发痒。
"宿主,沈砚辞在厨房切水果,"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中炸响,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他居然在给草莓去蒂,这是要做草莓酱吗?还是说……"
"停!"苏安风在心里比了个暂停手势,指尖悄悄勾住铁盒边缘,"去蒂就去蒂,说不定是在研究怎么把毒藏进草莓芯呢。不过先让我看看这杀人笔记里藏了什么宝贝……"
铁盒被轻轻拖出,铁锈味混着纸页的霉味扑面而来,像打翻了一瓶过期的墨水。最上面的纸页上,"灾星"二字被划得破破烂烂,旁边用红笔写着"去死",却又被划掉,改成了"粥要加双倍糖"。她屏住呼吸翻页,忽然看见一行工整的小字:"今日她夸我煮的粥好喝,糖放少了吗?"
"噗——"她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原来病娇哥哥的杀人笔记里,还藏着这种小学生日记般的碎碎念?再往下翻,赫然写着"薯片过敏药该买了",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薯片袋子,像被踩扁的青蛙。
"安风?"沈砚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得她手一抖,血书撒了一地,像天女散花般飘落在地毯上。
少年站在光影里,白衬衫袖口挽起,指尖沾着草莓汁,红得像刚从犯罪现场走出来的甜品师。他盯着地上的血书,瞳孔骤缩,指尖的草莓汁滴在地毯上,晕开暗红的小点,和纸上的"血书"形成诡异呼应。
"那个……"苏安风干笑两声,抓起张纸遮住脸,纸角正好挡住"灾星"二字,"我在学考古!哥哥看,这字写得比我前男友的渣男日记还用力!你看这道划痕,多深!堪比他劈腿时的演技!"
沈砚辞弯腰捡起纸页,指腹抚过"灾星去死"的划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冷得像冰:"谁让你碰的?"
"是地毯先动的手!"苏安风往后退,膝盖撞到床脚,疼得龇牙咧嘴,"我就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宝图,没想到是哥哥的……手账?对!手账!现在流行用血写手账,叫什么……哥特风!"
她瞥见他攥紧的拳头,突然灵机一动,抓起张纸就往嘴里塞,纸角在唇边晃得像面小白旗:"唔!草莓味的!哥哥是不是用草莓汁写的?甜丝丝的,就是有点硌牙,像在嚼薯片——"
"……"沈砚辞眼睁睁看着她把血书塞进嘴里,瞳孔地震,三步跨到她面前,指尖用力却又克制地捏住她下巴,"吐出来!"
"不要!"苏安风摇头,纸角在舌尖晃来晃去,活像条调皮的小蛇,"这是哥哥的心意,我要珍藏!说不定还能拿去拍卖,标题就叫《病娇竹马的千层套路——论如何用血书打动少女芳心》!"
"……"沈砚辞看着她发懵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偷喝他的中药,被苦得皱眉头,却硬说"这是神仙水,喝了能长翅膀"。此刻她眼里倒映着阳光,睫毛扑簌簌像振翅的蝴蝶,哪有半分前世纵火犯的影子?
"松手。"他声音发哑,却没真的用力,指尖的草莓汁蹭到她嘴角,像抹淡红的胭脂,"那是……练字的废纸。"
"哦~"苏安风吐掉纸,趁机用指尖戳了戳他手腕的疤,故意把"练字"二字拖得老长,"那哥哥练的字好可怕,像我上次在鬼屋看见的血书!不过鬼屋的NPC没哥哥帅,还被我塞了包辣条,现在看见我就喊'姐姐饶命'!"
沈砚辞盯着她指尖,那里沾着草莓汁,在他皮肤上印出个小红点,像颗迷你草莓。他忽然想起前世火场,原主的指尖也沾着血,笑着对他说:"沈砚辞,你母亲的戒指在我手里,就像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
可现在的她,指尖沾的是甜腻的果汁,正用纸巾仔细擦他的手腕,嘴里还念叨着:"哥哥下次练字用橘子汁吧,我喜欢橘子味的手账~最好再加点亮晶晶的糖霜,这样就算诅咒也变得可爱啦!"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软下来,像被阳光晒化的糖霜,尾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下次用橘子汁,再加糖霜。"
苏安风松了口气,注意到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照片角——那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人抱着小沈砚辞,无名指上戴着那枚银戒,笑得像春天的樱花。
"这是阿姨吗?"她伸手抽出照片,指尖轻轻抚过女人的脸,"好漂亮呀,和哥哥长得好像!尤其是眼睛,像装了星星的湖泊~"
沈砚辞身体猛地绷紧,指尖下意识摸向戒指,喉结滚动了两下:"……她去世很久了。"
"我知道呀!"苏安风突然笑出小括号,把照片贴在胸口,假装闭目养神,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阿姨托梦给我了,说让我告诉你,她从来没怪过你。那天她只是想烤草莓蛋糕,没想到烤箱突然冒火星……"
少年瞳孔骤缩,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声音发颤:"……什么?"
"对呀!"她睁眼,认真地盯着他,眼里映着窗外的阳光,"阿姨说,那场大火不是任何人的错,她最遗憾的是没看见你娶媳妇——对了,她还说你的白衬衫该换了,袖口都磨破了!"
"够了。"沈砚辞打断她,声音发颤,却不是愤怒,而是像被撕开了伤疤的疼,"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苏安风急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像摸到了绷紧的琴弦,"我还梦见阿姨给你织围巾呢,蓝色的,上面有小月亮图案,和你后颈的胎记一样!她让我告诉你,冬天要戴围巾,别学那些偶像剧男主耍帅冻感冒——"
少年猛地转身,背对着她。苏安风看见他肩膀在抖,后颈的淡色胎记像片薄冰,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想起大纲里的提示:沈砚辞前世误信原主纵火,这一世却发现火灾疑点重重,而她,正在改写这个错误。
"哥哥,"她轻声说,把照片放回他口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戒指,"其实我……"
"别说了。"沈砚辞突然转身,手里多了杯草莓奶昔,奶昔里的草莓块浮浮沉沉,像红色的小太阳,"喝这个,去去嘴里的纸味。"
苏安风盯着奶昔里的草莓块,口红检测仪在袖口震动——蓝光稳定,没有毒素。她挑眉接过,故意用吸管戳碎草莓,粉色的汁液溅在杯壁上,像幅抽象画:"哥哥手艺进步啦,以前做的蛋糕能毒死人,现在的奶昔能甜死人~"
"……以前?"沈砚辞眼神一暗,却在看见她吐舌头的鬼脸时,眼底的阴云突然散了。
"啊!"苏安风假装咬到舌头,手忙脚乱地捂住嘴,吸管在奶昔里搅出小漩涡,"我说的是上辈子!不对,是上周!上周我梦见你做蛋糕,结果烤成了炭球,还冒黑烟,像在演《哈利波特》里的魔法课!"
少年盯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笑出声。那是真心的笑,眼角弯起小括号,像初春解冻的湖面,碎冰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笨蛋。"他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昔,指尖在她皮肤上停留了三秒,比平时多了两秒,"以后我只做甜的,不做毒的。"
系统突然在脑中尖叫:"宿主!好感度突破30%!黑化值跌破50%!当前好感度32%,黑化值48%!"
苏安风差点把吸管吞进去,奶昔呛进鼻孔,猛咳起来:"什么情况?我就吃了张纸,好感度直接起飞?系统你是不是算错了?是不是把黑化值和好感度搞反了?"
"可能……"系统语气困惑,像在翻字典,"因为你吃掉了他的诅咒?在他认知里,这是'接受他的过去'的表现?就像……吃掉他的黑暗面,用草莓味的谎言包裹起来?"
窗外传来鸟鸣,苏安风看着沈砚辞转身整理书架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耳后红得要滴血,像涂了层草莓酱。她低头看奶昔,里面漂着颗完整的草莓,像颗扑通乱跳的心,正在奶昔里游来游去。
"哥哥,"她举起草莓,在阳光下晃了晃,草莓表面的水珠像钻石般闪光,"这个像不像你昨天买的耳塞?粉粉的,软软的,塞耳朵里肯定很舒服~"
"……不像。"沈砚辞接过草莓,咬了一口,汁水在嘴里爆开,甜得他眯起眼,"耳塞是蓝色的。"
"明明很像!"她把剩下的草莓塞进他嘴里,自己舔了舔吸管,"你看,都是圆的,都是软的,都能让人心情变好~下次我要把草莓酱涂在耳塞上,这样打雷时闻着草莓味,就不怕啦!"
沈砚辞咬着草莓,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床底铁盒里的最新笔记:"她喜欢草莓,下次做草莓松饼。"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墨点,像颗落在纸上的草莓籽。
"宿主,"系统突然说,"沈砚辞在搜'草莓松饼食谱',关键词是'零失败'少女心',还加了'无砒霜'。"
苏安风晃着空杯子,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这病娇竹马,终于是被她套进草莓陷阱里了。她起身时故意碰倒书架,一本《毒理学》砸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火灾调查报告,"电路短路"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沈砚辞弯腰捡书,手指在"电路短路"的结论上停顿,指腹摩挲着纸页,像在摩挲一段被尘封的记忆。苏安风假装没看见,指着窗外喊:"哥哥快看!有彩虹!"
少年抬头,看见雨后的彩虹挂在天边,像道横跨天际的草莓奶昔,七种颜色层层叠叠,比她嘴里的彩虹糖还鲜艳。身边的少女张开双臂,发梢沾着奶昔,嘴里哼着跑调的《彩虹的约定》,脚尖在地毯上踩出乱七八糟的节奏。
他忽然伸手,轻轻替她拂去发间的奶昔,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像触到了一团云:"笨蛋,彩虹在天上,不是在你头上。"
"可是哥哥在我身边呀~"苏安风转头,笑容比彩虹还亮,嘴角沾着奶昔,像抹不小心蹭上的甜霜,"有哥哥的地方,就是我的晴天~"
沈砚辞看着她的笑脸,心跳突然漏掉一拍,仿佛有颗草莓掉进了心里,溅起粉色的涟漪。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杀人计划在她面前总是失败——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灾星",而是他荒芜世界里突然出现的,草莓味的光,照亮了他藏在血书里的,未说出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