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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路

初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降临,细碎的冰晶扑簌簌砸在教室玻璃上,将世界染成一片朦胧的银白。沈竹心缩在羽绒服里,盯着窗外纷扬的雪花发呆,直到陆今安带着寒气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手背。

“手又凉了。”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掏出暖手宝,上面还系着条印着小熊图案的毛线套,“早读前在校门口买的,热乎着呢。”说话间,前排的江子昂突然发出夸张的哀嚎——季甜甜正举着手机,屏幕里赫然是他裹着粉色浴巾模仿美人鱼的抓拍。

“季甜甜!”江子昂涨红着脸扑过去抢手机,校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印着奥特曼的毛衣,“这绝对是恶意剪辑!我明明在拍短视频教程!”两人追逐的动静惊动了正在打瞌睡的物理老师,粉笔头精准砸在江子昂后脑勺上,引得全班哄笑。

笑声中,沈竹心翻开陆今安新整理的错题本,扉页夹着张手绘的星图,每个星座旁都标注着对应的数学公式。“今晚八点,天文社有观星活动。”陆今安用红笔在星图上圈出猎户座,“要不要来?我带了新买的望远镜。”他手腕上的“平安”手链随着动作轻晃,在雪白的纸张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傍晚的图书馆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沈竹心提前半小时赶到,却发现陆今安早已等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牛皮纸袋。“怕你冷。”他打开纸袋,里面是件驼色的针织围巾,针脚略显粗糙却格外厚实,“周末学的,拆了三次才织成。”他耳尖泛红,手忙脚乱地替她围上,围巾上还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观星活动在学校后山的天文台举行。沈竹心裹着围巾跟着陆今安爬上台阶,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却被他用手掌轻轻挡住。天文台穹顶缓缓打开的瞬间,璀璨星河倾泻而下,猎户座腰带三星在夜空中格外明亮。

“看,这是参宿四。”陆今安将望远镜调好焦距,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它是颗红超巨星,可能在未来某天突然爆炸。”他顿了顿,手指在星图上划过,“就像有些相遇,明知短暂,却依然耀眼。”

沈竹心透过目镜望去,星云在视野里化作梦幻的漩涡,忽然想起陆今安笔记本里那张奥数获奖的照片。“你说过,以前觉得只有第一才值得被看见。”她转头看向他,星光落在少年睫毛上,像缀着细碎的银河,“现在呢?”

陆今安沉默片刻,从口袋掏出个小巧的星象仪。按下开关,蓝色光点在穹顶投出旋转的星座,其中猎户座的位置,嵌着枚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金属铭牌。“现在我觉得,和重要的人一起看星星,比独自摘到星星更珍贵。”他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天体都更清晰地撞进她心里。

突然,天文台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两人跑出去,只见漫天大雪中,不知谁放起了冷焰火,绿色的光焰在雪幕里划出流星般的轨迹。季甜甜的声音混在喧闹里:“江子昂!你说要给我看‘宇宙级浪漫’,就是拿烟花糊弄人?”

陆今安笑着牵起沈竹心的手:“我们去那边。”他们踩着积雪来到操场角落,陆今安变魔术似的从羽绒服内袋掏出个保温杯,倒出两杯热可可。杯口氤氲的热气中,他摘下手链,将“平安”吊坠轻轻放进她掌心:“其实这个,从初见那天就想送给你。”

远处的冷焰火还在绽放,沈竹心望着掌心里的吊坠,突然想起日记本上的话。原来那些并肩学习的时光,那些温暖的细节,早已像星光般,悄然点亮了她的世界。她将吊坠重新系回他腕间,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手腕的温度:“下次,换我教你织围巾吧。”

雪落无声,少年的笑意在夜色中融化成糖。手机在口袋震动,季甜甜的消息弹出来:速来!江子昂说要在雪地里表演人体冰雕!配图是江子昂裹着棉被,头顶还扣着个铁锅的滑稽模样。

沈竹心笑着将保温杯递给陆今安:“走吧,去拯救你的损友。”两人相视而笑,脚印在雪地上蜿蜒成诗。星空下,某个关于成长与心动的故事,正随着飘落的雪花,书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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