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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无相局

那时春待雪

青铜铃里的幼年白岁突然睁眼,重瞳迸发青光。闻昱之指尖刚触及铃壁,整座血月大阵骤然收缩,三百青铜铃化作流火坠向人间。

他本能地伸手去抓最近那盏铃铛,却扯下一片带血的襁褓——正是二十年前裹着冰玉圣婴的鲛绡。

白岁小心!

白岁的残魂从月魄剑骨中跃出,玄色祭服卷住漫天流火。

那些坠落的青铜铃在触及地宫水银池的瞬间,竟化作三百个蹒跚学步的婴孩。

他们额间残月印泛着幽光,齐声啼哭时发出的却是暮鼓之音。

闻昱之脊背的九重宫阙烙痕突然灼痛。他看见水银倒影中的自己正在碎裂,每一片血肉都化作青铜碎屑。

白岁扯下心口血玉按在他天灵盖,玉中封印的朱雀星力灌顶而下,硬生生将他的魂魄钉回躯壳。

白岁看着月亮!

白岁七窍渗血,指尖在水银池中画出九宫格

白岁记住星位变化!

血月表面的独眼已睁开大半,瞳孔里流转着九重天宫虚影。

闻昱之在剧痛中强行开启重瞳,发现每重宫阙的飞檐下都悬着具冰棺——第一重棺中躺着九霄阁主,第二重是雾影阁主,直至第九重...竟是怀抱圣婴的白岁真身。

白岁坎宫移位,震雷破局!

白岁突然推他入水银池。粘稠的液体裹住全身时,闻昱之听见脊椎传来锁链断裂声。

九重宫阙烙痕逐层亮起,最后在尾椎处凝成青铜钥匙的形状。

血月独眼突然流泪。猩红的月华如箭雨倾泻,所到之处青铜婴孩急速生长。

眨眼间,三百个及冠之年的"闻昱之"执剑而立,结成雾影阁失传已久的"无相剑阵"。他们的月魄剑骨刺破皮肉,在雨中连成星链。

真正的闻昱之却笑了。他想起白岁在往生渡血池写的三个字,剑锋突然调转,刺入自己重瞳。

剑尖穿透眼球的刹那,三百剑阵同时停滞。闻昱之的右眼化作琉璃盏,盛着从伤口流出的银白色脑髓——那是九霄阁秘传的"无相琉璃骨"。

白岁残魂发出凄厉尖啸,化作流光注入琉璃盏。盏中脑髓沸腾翻滚,渐渐凝成往生镜。

镜面映出的地宫深处,九霄阁主正将青铜钥匙插入冰棺。

闻昱之原来你在这里。

闻昱之的嗓音突然变成男女混音,那是白岁的魂魄在与他的神识共鸣。他踏着水银走向剑阵,每步都在池面留下燃烧的脚印。

三百复制体突然暴起,月魄剑骨织成天罗地网。闻昱之却不躲不避,任由剑锋穿透身体。

当最后一道剑光没入心口时,他举起往生镜照向血月

闻昱之九重天宫图,该归位了!

镜面迸发七色光晕,将三百道剑光折射回血月独眼。被击中的瞳孔剧烈收缩,九重宫阙冰棺应声炸裂。

白岁真身破棺而出,手中握着的正是雾影阁主的左眼——那颗重瞳眼珠里,封印着真正的九重天宫图

地宫开始坍塌。闻昱之抓住白岁手腕跃向最近的青铜门,身后传来九霄阁主的怒吼

万能人物你们逃不出因果轮回!

无数青铜手臂从水银池底伸出,抓住两人的脚踝往下拖拽。

白岁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雾影阁主的眼球上。重瞳映出往生镜中的画面:十九年后,青州城最大的药铺"回春堂"里,学徒阿九正在擦拭一尊青铜人俑。

白岁跳进去!

白岁拽着闻昱之撞向眼球。时空扭曲的剧痛中,闻昱之最后看见的是三百青铜铃悬浮在现世夜空,每个铃铛都困着个嘶吼的自己。

药香混着血腥味刺入鼻腔,闻昱之在剧痛中苏醒。

他躺在一地碎瓷片里,面前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手中铜盆还在滴水——方才就是这盆冷水把他泼醒的。

阿九这位公子,买药还是看诊?

少年胸前的木牌写着"阿九",笑容却让闻昱之脊背发凉。那张脸,分明是幼年版的雾影阁主。

闻昱之下意识摸向腰间,月魄剑骨毫无反应。他此刻穿着粗麻衣裳,双臂遍布烫伤疤痕,完全不是武者之躯。

柜台后的青铜人俑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眶对着他张开嘴,吐出带着冰碴的血水。

阿九突然掐住他脖子

阿九师父说半夜闯店者,剁手喂蛊。

力道大得惊人,指尖泛着青铜光泽。闻昱之被按在药柜上,后脑撞开暗格,滚出个琉璃瓶——里面泡着的,正是他前世被挖出的重瞳。

万能人物住手!

内堂传来咳嗽声。白发老者拄着蛇头杖出来,左眼蒙着黑布,右眼瞳孔是碎裂的残月形

万能人物这位公子面相不凡,请进内室说话。

闻昱之跟着老者穿过三道玄铁门,寒气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的冰棺里,躺着与白岁七分相似的少女,心口插着半截月魄剑。

棺椁四周摆着九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银光。

万能人物十九年前天降流火,这女娃娃随青铜铃坠入我院中。

老者轻抚冰棺

万能人物她手握血玉残片,口中反复念着'九重天宫'..

突然掀开黑布,露出腐烂的左眼——瞳孔里嵌着半枚青铜钥匙。

闻昱之浑身血液凝固。这钥匙纹路,与他前世在地宫获得的完全一致。

阿九的匕首就是在这时刺入后心的。闻昱之踉跄着扶住冰棺,看见自己的血在棺盖上画出星图。老者的蛇头杖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完整的月魄剑。

万能人物等你十九年,终于来了。

老者撕下脸皮,露出九霄阁主的面容。他左眼的青铜钥匙开始转动,冰棺中的少女突然睁眼,伸手掐住闻昱之咽喉。

濒死之际,闻昱之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少女眉心。往生镜的虚影在血雾中浮现,映出白岁被困血月的景象。

少女突然惨叫,瞳孔浮现朱雀图腾

万能人物快走!他在炼...啊!

九霄阁主的剑锋已穿透少女心口。鲜血溅到月魄剑上,剑身突然暴长骨刺,将阿九钉在墙上。闻昱之趁机撞破密室暗门,跌进沸腾的药池。

数百具青铜人俑正在池中沉浮,每具体内都传出心跳声。闻昱之的伤口碰到药汤,突然开始急速愈合。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臂上浮现出与青铜人俑相同的编号:癸未三百零一。

九霄阁阁主很熟悉对吗?

九霄阁主的声音从池底传来

九霄阁阁主这才是真正的往生渡。

池水突然抽干,露出底下巨大的青铜阵盘。阵眼处插着完整的月魄剑,剑柄系着白岁那枚血玉。

闻昱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在重组:十九年来每个雨夜,他都会梦见自己在地宫刻星图。那些根本不是梦,而是三百个克隆体正在不同时空执行任务。

九霄阁阁主你以为逃得出轮回?

九霄阁主从阵眼升起,浑身缠满青铜锁链

九霄阁阁主每个癸未年七月初七,血月都会..

剑鸣声打断了他的话。冰棺中的少女破顶而出,握着半截月魄剑刺入阵眼。

九重天宫图在虚空展开,闻昱之看见白岁在血月中朝他伸手

闻昱之快!进星门!

青铜阵盘开始崩裂。闻昱之跃向星门的瞬间,阿九突然抱住他的腿

阿九带我走!我知道怎么破...

一支骨箭穿透少年眉心,将他化作青铜碎屑。

星门闭合前,闻昱之扯下阿九颈间的木牌。浸血的字迹在背面显现:第三百次轮回,癸未七月初七,子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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