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得好吗?"张教授推来杯热茶。
"还行。"王楚钦的视线掠过墙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图表,"训练累,沾床就睡。"
笔尖在纸上沙沙记录。三个小时的对话里,王楚钦完美避开所有陷阱问题。当张教授问及"是否有重要之人突然离开"时,他的瞳孔在专业摄像机下收缩了0.3秒,但回答滴水不漏:"队友们都很好。"
评估表上的选择题越来越直白:
【是否常感到无人理解的孤独?】
【是否曾依赖想象中的人物获取支持?】
王楚钦的笔尖在"是"与"否"间悬停太久,竟啪地折断。墨水在纸上晕开,恰好盖住"想象"二字。他盯着那团蓝渍,恍惚看见木飞飞的光尘也曾这样绽放在他掌心。
"休息下?"张教授递来新笔。
王楚钦摇头,迅速勾完所有选项。最后的主观题"请描述近期压力来源",他写了满篇技术分析,字迹工整得像在抄写刑法。
"结果怎么样?"当晚马龙堵住张教授。
"量表显示轻度焦虑,但..."教授翻着笔记,"他回避了所有情感投射问题。"顿了顿,"像在保护什么秘密。"
樊振东提议去喝酒。三人溜到后海的小酒馆,王楚钦被按在靠窗位置,面前堆满烤串和啤酒。
"就当陪哥几个放松。"马龙碰他的杯,绝口不提评估。
酒过三巡,王楚钦的视线又开始飘忽。他摸向胸前空荡处,突然说:"你们相信有不存在的东西...其实存在吗?"
樊振东的酒瓶停在半空。马龙慢条斯理地剥着毛豆:"小时候我总以为拍子有灵魂,输了球就跟它道歉。"
"不是器材..."王楚钦的喉结滚动,"是人...或者说..."
夜风吹散后半句。但马龙分明看见,王楚钦左手在桌下虚拢成保护罩,像在护着某种易碎品。
回程骑行长安街时,樊振东故意落后半个车位。月光下,王楚钦的影子时而伸手向左肩,仿佛那里该有个小小乘客。
"龙哥..."小胖压低声音,"大头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马龙没回答,只是加速追上王楚钦:"下月公开赛,陪我练反手?"
"行。"王楚钦应得很快,"她...我是说,我最近研究了新战术。"
这个口误让三人都沉默了。夜风卷着槐花香,王楚钦突然刹住车:"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朋友突然消失..."
"会回来的。"马龙斩钉截铁,"只要你们约好了。"
王楚钦的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碎阴影。他们确实约过——等气运集满去吃蓝莓蛋糕。但现在挂饰袋空空如也,系统界面再没亮起,连那个被他嘲笑过的"精灵平板支撑"都成了奢侈回忆。
酒店房间里,王楚钦第N次检查手机。相册里那张埃菲尔铁塔前的合影,本该有木飞飞的位置现在只剩一团过度曝光的光斑。他放大像素级查看,突然发现光斑里藏着极细微的金色纹路——像她翅膀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