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逆命焚魂

第六章 逆命焚魂

血契完成的刹那，祭坛迸发的猩红光芒将深渊染成炼狱。顾沉舟的利爪僵在半空，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寸寸崩解，漆黑触手在强光中化作飞灰。陆野的嘶吼声震得岩壁簌簌掉落碎石，他异化的肢体扭曲成诡异的螺旋，最终湮灭在光芒之中。

“不！不可能...”程叙踉跄后退，白大褂下的怪物形态正在消散，医疗箱里跳动的心脏逐一停止搏动。许砚倚着石柱轻笑，银刃上的符文也开始黯淡：“长老会最失败的作品，就是让我们产生了感情。”他看向我，珍珠耳钉碎成齑粉，“沈宴之没告诉你吧？我们七个，都是被你父亲创造的...试验品。”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入。我看见少年时期的沈宴之跪在父亲面前，脖颈戴着象征奴隶的铁环；目睹许砚被迫吞下异化药剂时的痛苦挣扎；还有陆淮在画布前崩溃大哭，将满墙自己的画像付之一炬。原来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他们试图摆脱实验控制的反抗。

光柱中的沈宴之浑身浴血，心口的青铜碎片泛着微光。他伸手想要触碰我，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锁链拽回深渊。“别管我！”他嘶吼着，皮肤下的纹路开始逆向生长，“毁掉契约书！彻底终结这一切！”

我握紧青铜圆盘边缘，滚烫的符文烫得掌心血肉模糊。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正的契约书，是承载着爱与牺牲的灵魂。”我突然明白，二十年前那场所谓的“背叛”，不过是父亲用生命设下的局——他故意让沈宴之成为“叛徒”，就是为了在今天，让他以守护者的身份归来。

“放开他！”我纵身跃入深渊，血契的力量在周身流转。顾沉舟残存的虚影试图阻拦，却被我抬手间迸发的火焰烧成灰烬。沈宴之被无数锁链缠绕，那些锁链上刻满了他二十年来的记忆：初次见到我时的慌乱、偷偷在我枕头下放糖的温柔，还有每次任务前写下的诀别信。

“原来你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泣笑着触碰他的脸，“可我偏不让你如愿。”青铜碎片从他心口飞出，与我颈后的胎记共鸣，化作光刃斩断所有锁链。七道身影的残魂在深渊中哀嚎，他们曾是实验品，却在漫长岁月里，将彼此视为唯一的同类。

许砚的虚影飘到我身边，声音变得柔和：“小玫瑰，你父亲创造我们时，在血脉里留下了自毁程序。这场契约，既是封印，也是解脱。”他看向沈宴之，“替我告诉他，那枚珍珠耳钉，是我偷来给他的成人礼。”

深渊开始崩塌，沈宴之紧紧抱住我：“跟我走！我知道出口！”他带着我穿过记忆回廊，每走一步，都有曾经的画面闪过。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重组，我看见父亲将沈宴之推出实验室，自己独自面对暴走的怪物；看见沈宴之在无数个夜晚，对着我的照片喃喃自语。

“原来你才是被囚禁的人。”我抚摸着他心口的疤痕，“被仇恨、愧疚，还有无法言说的爱。”出口的光芒近在咫尺，身后却传来程叙最后的低语：“别让契约书的力量失控...它会吞噬所有...”

沈宴之将我推出深渊的瞬间，整个古堡轰然倒塌。我在漫天烟尘中拼命寻找，终于在废墟里发现了昏迷的他。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握紧他的手，血契的光芒在指尖流转。或许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纠缠，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一群被命运玩弄的人，用生命书写的，最炽热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