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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被迫”同行

灵影轩光

意识如同沉船,从深海的黑暗中艰难上浮。

蓝轩宇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极致的虚脱感,仿佛身体被掏空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酸软的抗议。紧接着,是经脉中残留的、如同被灼烧后又冰敷过的奇异感觉——滚烫的胀痛被一种深层的清凉所抚慰。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后才慢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简洁的线条,冷硬的灰色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金属和能量液混合的味道,与他熟悉的蓝银别墅里草木的清新气息截然不同。

这里是…哪里?

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100倍重力的恐怖压迫、金银双龙之力的爆发、与叶灵瞳激烈的碰撞、最后那山崩海啸般的脱力感…以及,倒下去时,托住自己的那股带着清冽气息的力量,和眼前晃动的银色发丝…

叶灵瞳!

蓝轩宇猛地想坐起身,但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不听使唤,只换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肌肉的酸痛。他闷哼一声,重重跌回柔软的床铺。

“醒了就别乱动,嫌自己命长?”一个清冷中带着不耐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蓝轩宇循声望去。只见叶灵瞳环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灰色居家服,银色的短发似乎也打理过,不再像之前那样凌乱。只是那张精致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扫视着他,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不耐烦。但细看之下,她的脸色似乎比战斗后好了些,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叶…叶灵瞳?”蓝轩宇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这里是…?”

“我家客房。”叶灵瞳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你脱力晕了,总不能把你扔在重力区当垃圾。”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不够“叶灵瞳”,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死在外面还得赖我。”

蓝轩宇:“……” 虽然知道她说话风格一向如此,但听着还是有点扎心。他努力回忆着脱力后的片段,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被半抱着移动、毛巾粗鲁的擦拭、还有那句无意识喊出的“妈”……

轰!

蓝轩宇的脸瞬间爆红!比之前在重力区憋气时还要红!天啊!他居然对着叶灵瞳喊妈?!这简直是社死现场!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那个…对…对不起!”蓝轩宇结结巴巴地开口,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叶灵瞳,“给你添麻烦了!还…还有之前召唤的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会努力控制的!还有…刚才…刚才我迷糊了,胡说八道的…” 他语无伦次地道歉加解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灵瞳看着蓝轩宇瞬间红透的脸和慌乱无措的样子,琥珀色的眸子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情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冷硬了,甚至带着点刻意的嫌弃。

“闭嘴!吵死了!”她打断蓝轩宇的喋喋不休,声音拔高了几分,“谁稀罕听你道歉!醒了就赶紧起来!”她转身走向客厅,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桌上有能量饮料,喝完赶紧下来!”

看着叶灵瞳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蓝轩宇长长松了口气,尴尬感却丝毫没有减少。他撑着依旧酸软的身体,慢慢坐起来。果然,床边的小金属圆桌上放着一支密封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能量饮料。他拿起饮料,入手冰凉。拧开盖子,一股清甜的生命气息涌入鼻腔。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滋润着干涸的经脉,疲惫感似乎又被驱散了一些。

他这才有精力仔细打量这个房间。确实如叶灵瞳所说,简洁得近乎冷硬,除了床、桌子和那个嵌入墙里的银色金属柜,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显示时间已经不早了。

“感觉如何?”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蓝轩宇抬头,看到冻千秋不知何时也过来了,正倚在门框的另一边。她依旧是那身训练服,蓝发柔顺,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无波的湖面,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姿态很放松,仿佛只是路过。

“还…还好,就是有点脱力。”蓝轩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你们…把我弄出来。”

“弄你出来的是她。”冻千秋抬了抬下巴,指向客厅的方向,语气毫无波澜,“我只是跟着。”她冰蓝色的目光在蓝轩宇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评估他恢复的状态,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武魂爆发很惊人,在100倍重力下。” 她的语气里没有赞叹,只有纯粹的陈述事实和一丝探究的好奇。

蓝轩宇想起那金银双龙的力量,心中也是一阵悸动和茫然。他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明白那是什么。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冻千秋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的目光越过蓝轩宇,扫了一眼空掉的能量饮料瓶。

客厅里传来叶灵瞳不耐烦的催促声:“喂!你们两个!磨蹭什么!” 声音透过房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客厅里,食物的香气更加浓郁。一张不大的金属餐桌旁,冻千秋已经安静地坐着。桌上摆着几份精致的餐点:烤得恰到好处的异星兽排配能量浆果酱汁,翠绿欲滴的蔬菜沙拉,还有两碗散发着清香的菌菇浓汤。

一位穿着整洁深灰色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将最后一份餐点放在叶灵瞳的位置前。看到蓝轩宇出来,老者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小姐的朋友,您醒了。午餐刚准备好,请慢用。我是这里的管家,您可以叫我林伯。” 他的声音低沉舒缓,动作精准无声。

“林伯您好,叫我轩宇就好了,给您添麻烦了。” 蓝轩宇连忙道谢,有些局促地在冻千秋对面的位置坐下。冻千秋对他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沉静,小口地喝着汤。

叶灵瞳从旁边一个房间出来,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拿起刀叉就开始切割自己的兽排,动作干脆利落。她看也没看蓝轩宇和冻千秋,只是硬邦邦地重复:“吃完走人。”

蓝轩宇和冻千秋也拿起餐具。食物入口,美味异常,极大地缓解了他的虚弱感。饭桌上只有轻微的餐具碰撞声。叶灵瞳吃得很快,冻千秋则是不紧不慢。

午餐进行到一半,蓝轩宇手腕上的魂导通讯器震动起来。是南澄。

蓝轩宇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心虚地接通了通讯。

“喂?轩宇!你在哪呢?娜娜老师说你和千秋一早就出去了,怎么午饭都没回来吃?没什么事吧?” 南澄关切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叶灵瞳切肉的动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瞥了蓝轩宇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冻千秋则像是没听见。

“妈…妈妈,”蓝轩宇的脸又有点发热,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和千秋在…在学院这边…有点事情…对,训练!我们在训练!嗯…有点投入,忘了时间…没事没事,我们很好!真的!…嗯,马上就回去了!很快!…好,知道了,妈妈再见!”

他飞快地挂断了通讯,感觉额角都冒出了细汗。

叶灵瞳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带着冷硬。她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蓝轩宇,带着一丝洞悉的嘲讽:“训练?嗯,100倍重力区,确实很‘投入’。” 她把“投入”两个字咬得很重。

蓝轩宇的脸更红了。

叶灵瞳站起身,对林伯说:“林伯,收了吧。” 然后看向蓝轩宇和冻千秋,下了逐客令:“吃完了?要走赶紧走。”

蓝轩宇也赶紧放下餐具,站起身,真诚地看向叶灵瞳:“叶灵瞳,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出来,谢谢你照顾,还有…这顿饭。”

叶灵瞳别过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蓝轩宇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邀请道:“那个…我和千秋住在学院附近的蓝银别墅。娜娜老师和爸爸妈妈都在。你…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坐坐?或者…以后可以来玩?” 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叶灵瞳。旁边的冻千秋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也落在了叶灵瞳身上,带着一丝平静的邀请意味。

叶灵瞳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她依旧没有看他们,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自己银色的短发末梢。餐厅里安静了几秒钟。

“知道了。” 叶灵瞳那清冷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还是那两个字,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蓝轩宇和冻千秋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这就是拒绝了。蓝轩宇有些失望,但还是准备道别:“那…我们先走了。再见,叶灵瞳。谢谢林伯!”

就在两人转身朝门口走去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林伯却突然微笑着上前一步,对着叶灵瞳微微躬身,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助攻”:“小姐,蓝少爷盛情相邀,别总埋在训练里。出去走走,与同龄人多交流,对您的身心也是有益的。” 说完,不等叶灵瞳反应,林伯已经非常自然地走向一边,拿起叶灵瞳挂在衣帽架上的薄外套,然后动作流畅地打开了合金大门,对着门外的蓝轩宇和冻千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伯!你!” 叶灵瞳猛地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和薄怒,瞪着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管家。她是想得到一个求证!关于早上那种奇异的血脉共鸣,关于他爆发出的金银双龙之力!她隐约感觉那位娜娜老师或许会知道……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架”着去!

“小姐,请。” 林伯笑容不变,仿佛只是做了最理所当然的事,甚至将外套轻轻搭在了叶灵瞳僵硬的臂弯上。

冻千秋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还有些懵的蓝轩宇的衣袖,示意他别愣着。

蓝轩宇瞬间反应过来,虽然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但林伯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脑子一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上前一步,学着冻千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抓住了叶灵瞳另一侧的手腕。入手微凉,带着少女肌肤特有的细腻触感。

“走…走吧,叶灵瞳?” 蓝轩宇的声音有点紧张,脸又有点红。

叶灵瞳整个人都僵住了!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看着自己被“挟持”的左右手(一边是冻千秋拉衣袖,一边是蓝轩宇抓手腕),再看看门口笑容可掬、已经把门开到最大的林伯……一股强烈的、被“算计”了的羞恼感涌上心头!

“你们…放手!” 她试图挣扎,但冻千秋的手看似轻巧却异常稳固,蓝轩宇虽然虚弱但此刻也用了点力。更重要的是,林伯就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仿佛在欣赏自家小姐难得的“社交活动”。

“哼!” 叶灵瞳最终放弃了挣扎,或者说,是那股想要去蓝银别墅求证真相的念头压过了被强行带走的羞恼。她用力甩开两人的手,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朝门口走去,只是脸色黑得像锅底,银发仿佛都带着怒气炸开。

“林伯!” 她走到门口,恶狠狠地瞪了自家管家一眼。

“小姐慢走,玩得开心。” 林伯依旧笑眯眯,微微躬身,然后……在叶灵瞳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动作利落地、毫不犹豫地将合金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咔哒。” 清脆的落锁声响起。

门外,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蓝轩宇:“……”

冻千秋:“……”

叶灵瞳:“!!!”

她瞪着紧闭的自家大门,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最终只化作一声饱含了无奈、羞愤和认命的低吼:“……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说完,她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背影依旧挺直,只是那步伐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蓝轩宇和冻千秋赶紧跟上。

阳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短。银发少女走在最前,步伐急促,带着未消的怒气;灰发少年脚步还有些虚浮,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一丝茫然;蓝发少女走在最后,冰眸沉静,唇角那抹几不可查的弧度似乎加深了半分。

通往蓝银别墅的路,在叶灵瞳复杂难言的心绪中延伸。她确实想知道为什么,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共鸣,还有那金银双龙的力量……或许,就是她所想的那样,但她还需要一个求证。只是这求证的方式,实在让她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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